“你知不知道自己睡了多久?”商喜伸出三根手指头,在他眼前晃了晃,“整整三天了,我还以为你要睡一辈子呢。”
男人的眼神从疑惑到失望,最终转变成了死水般的平静。
他的确还有很多事情没有做完,阿耶的仇没有报,大哥的尸骨没有带回家,但是如果死了之后能一直看着她,似乎也很好。
商喜见他还是不说话,甚至还有点失落,好像明白过来了。
这人是不是以为他已经死了啊。
少女哑然失笑,凑近了些捏了捏男人高挺的鼻尖。
“傻瓜,你没死啊。”
一剑归愣了愣。
怎么会呢,商朝伙同商枝一起使诈诱他上钩,他胸腹皆中箭,被锁进了天牢里。
但是他好像的的确确见到了她的幻影……
他想拥有她,已经到了这样痴迷的境地了吗,连死了之后见到的第一个人也是她。
不知待会儿见到大哥和阿耶之后,他们要怎么数落他呢。
不过既然早晚少不了被骂,那倒不如多做点。
这样想着,他索性伸手猛地压下了少女的后脑勺,两人的唇齿重重磕碰在一起。
一剑归对她的呼痛声置若罔闻,自顾自发泄般地吮吸起来。
这个突如其来的举动可把商喜气得牙根痒痒。
自己不眠不休地照顾了他整整三天,这男人醒来之后一句话不说,一门心思想着的居然还是这些事。
疼死他算了!
商喜索性破罐子破摔,张口狠狠咬住了男人不老实的舌尖。
一剑归被她这一下子咬得躲闪不及,疼得闷哼一声,血腥气刹那间在彼此唇舌间弥漫开来。
他这才察觉到点不对劲。
死人也会觉得疼吗,也会流血吗……
一剑归有些疑惑地睁开了眼,面前正对着的那双哀怨又愤怒的眸子瞬间吓了他一跳。
“疼不疼?”
“……疼。”
“死没死?”
“……没死。”
商喜满肚子火气不知怎么撒,索性报复般地压了他胸前一处不算深的伤口一下,瞬间疼得他皱起了眉头。
等到两人都稍稍冷静下来,商喜知道他疑惑先前发生了什么,就把前因后果一一讲给他听了。
说完大概之后,商喜忽然问:“你把我大嫂藏到哪儿去了?”
若非是大嫂被藏到了格外隐蔽的地方,三哥怎么会没办法到打起她的主意来。
“杀了,”一剑归淡淡看着她,“你信吗?”
商喜撇撇嘴,显然是没把他这话当真。
“我才不信,你答应过我的。”
察觉到她不自觉的信任,一剑归偏过头去笑了。
“她很安全,你不用担心,”男人顿了顿,语气显得认真起来,“但是我现在还不能告诉你她的位置。”
“为什么?”
一剑归不说话了。
他不能让她知道这一切对她父王不利的事件,其实都是她父王自己筹划的。
“算了,反正你不会骗我的,对吧?”
听着少女的问话,一剑归略微迟疑了一下,还是点了头。
下一刻,只见商喜忽然从桌上拿了个小罐子过来,从里面蘸了点东西就要往他脸上抹。
一剑归敏锐地偏过脸躲开了,“你干什么?”
商喜用另一只手强行把他的脸掰过来。
“易容啊,这地方虽然偏僻,可难保我那几个浑身是心眼的哥哥不会找过来,保险起见,咱们还是做做准备吧。”
见男人还是有点抗拒,她安抚道:“放心啦,我手艺好得很,肯定给你弄得漂漂亮亮的。”
听她这样说,一剑归无奈轻笑。
他这么个大男人,要漂亮干什么。
商喜冰冰凉凉的指尖蘸着特制的易容药膏在他脸上摸来摸去,没一会儿的功夫就拿了把镜子来要他欣赏成果。
还别说,不细看倒是真看不出原来的样子。
弄完他的脸,商喜又在自己脸上捣鼓了一会儿,不消片刻整张脸都被她折腾得面目全非,甚至还点了一脸的麻子。
看着她这副模样,一剑归哭笑不得。
“你把自己弄成这样是做什么?”
商喜顶着那张认不出原样的脸蛋,煞有其事道:“夫君受了伤的小媳妇,太漂亮的话被别的男人拐跑了怎么办?你现在这样怎么保护我啊?”
前一刻还无奈苦笑的男人瞬间皱了眉。
她这是不相信他?
“我能,”他顿了顿,坚定不移道,“我可以保护你。”
商喜瞪了他一眼。
她一点都不怀疑他遇到危险会立马不要命地跳起来保护她。
其实她更多还是觉得,面对着这么一张丑陋的脸蛋,这男人应该下不去口了才对。
趁着商喜去熬药的空档,床上的男人撑着病体往天上放了颗不起眼的信号弹。
他既然没死,那之前的事情还要接着做下去。
见商喜虽然还是面带忧色,却没有危急关头那种焦躁难安,一剑归断定自己昏迷的这几天并没有发生什么不得了的大事。
“这几日上安那边怎么样了?”
商喜一边给他喂药一边答道:“爹爹昨日回宫了,大哥也不敢太过明目张胆,让四处搜捕咱们的禁军撤回去了,但是肯定还在暗地里搜查。”
一提起商朝,一剑归就不受控制地想起了他们兄弟二人利用她来引诱自己上钩的事。
“你那个大哥和三哥,还真是……”
男人话未说完,唇角勾起一个嘲讽的冷笑。
商朝和商枝兄弟两个采取的手段实在是令人不齿。
男人就该光明正大地在战场上用刀剑说话,而不是躲在背地里耍心机耍手段,靠着蝇营狗苟见不得光的方式搅弄风云。
“你二哥虽然脾性大了点,倒还算是个光明磊落的人,关键时刻或许你可以信他一次。”
“关键时刻?”商喜狐疑地眯了眯眼,质问道,“你老实告诉我,你是不是知道什么秘密?”
男人无奈地笑了。
“我前几天病得连床都下不了,你不知道吗?你都不清楚的事情我上哪儿知道去?”
商喜仔细想了想,觉得他说得也对。
这地方如此偏僻,就连她天天托人打听京中的消息也是格外费时费力,更遑论这个昏迷了整整三日与世隔绝的人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