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个将军?”
商晚和商肆都在边陲镇守多年,身上背着数不清的军功,单单说起将军二字当真很难分得清他们两人。
“是四公子!”
近乎是声嘶力竭地吼出这句话之后,那男人掩面痛哭起来。
商喜被他突然哭得摸不着头脑,忙忙地蹲在他身边急切问道:“四哥安排你什么了?你别哭啊,快点告诉我们……”
“东禺布防图被蛮邦窃取,将军命我等率先启程,他亲率两万人马围剿蛮人部落后绕吴都关前来汇合,可……”
说到这里,那人又开始泣不成声,把商喜急得直跺脚。
一剑归猛地提起他的领口,重重把人撞在了树干上,“哭哭啼啼有什么用!你耽搁的这些功夫足够你们将军死上好几回了!”
男人放声痛哭,震得林间鸟雀呜呜泱泱一阵乱飞。
“来不及了……”
商喜一愣,什么叫来不及了?
“二公子放出消息说雁门关有西域守军埋伏,我等特地前来给将军开路,可二公子早就料准了将军的行踪,在吴都关的布放是雁门关的三倍!我们将军如今身边只有两万人马,如何挡得住二公子……”
商喜混沌的大脑再次开始嗡嗡作响。
什么意思啊……
所以二哥放给一剑归和四哥的都是假消息,他根本就没打算在雁门关围剿骁骑营,而是打算在四哥真正会出没的吴都关取他性命吗……
商喜又急又怕,死死扯住那人的领口,激动道:“为什么不支援!现在赶去吴都关啊!”
男人跪在地上涕泗横流。
“刚刚我已收到消息,将军阵亡,要我们务必突破重围,回宫救驾……”
将军亲信拼死送出来的遗言中还有一句。
护好公主。
如今公主安好,将军应该也能瞑目了吧……
想不到堂堂东禺守军骁骑营主帅,最后的归宿不是抵御外侮的沙场,而是自己人的剑下,甚至是……自己的手足兄弟。
真是嘲讽。
商喜怔怔地回头,看着雁门关下仍旧在混乱厮杀的东西守备军,场面之大绝非一人之力可以阻挡。
“吴都关,我们去吴都关……”
她不相信。
二哥不会这样心狠,他绝不会为了一己私利设计要了四哥的命。
只要他们现在及时赶过去,一定还有希望的……
看着少女几乎不再聚焦的双瞳,一剑归抿了抿唇,握紧了她的手。
“好。”
两人趁势缴了两匹战马,扬尘而去。
雁门关距离吴都关不算远,两人一停不停,终究还是在天亮之前赶了过去。
借着晨光,商喜几乎是一眼就认出来了站在二哥身边的人。
一个是大哥的亲信,还有一个是魏冉。
她试图凑近一些,却被一剑归拦住了。
他冲她比了个噤声的手势,一手揽住了她的腰,运起一口气悄无声息地落在了商晚他们附近的隐蔽处。
商晚随手把长刀扔给了副官,冲大哥的亲信道:“回去告诉大哥吧,就说他交代我的事我做完了,一个活口都没有。”
魏冉似笑非笑地看着他,“你今日实在是让我有些意外。”
商晚连眼神都懒得分给他半点。
“你少在这里阴阳怪气了,我做什么跟你有什么关系?要不是看在大哥的面子上,我早就……”
“早就什么?”魏冉歪着头看他,面上的疤痕狰狞可怖,“你别忘了,要不是我在按着蛮邦人,你们会有这么多空闲解决家事?”
“你最好说到做到。”
“当然,”男人话锋一转,眼底的笑意更深,“哦对了,你大哥还答应了我一个条件,我想他应该没有告诉你。”
商晚知道他嘴里应是说不出什么好消息的,偏过头警惕地看了他一眼。
魏冉的笑容落在他眼里显得阴气森森。
“他答应要把妹妹送给我炼药……”
商晚几乎是瞬间打断了他,怒喝道:“你放屁!”
躲在暗处的商喜身子一颤。
先前的确听若若提起过,魏冉当年制造那场瘟疫就是为了找到抗药之人,好用来炼药救活故人。
难道是魏冉这么多年苦苦寻觅无果,最终还是把手伸到了她这里,而大哥权衡利弊之下当真允了……
“我一向不做亏本买卖,永夜教可以让蛮邦人按兵不动,自然也随时可以趁宸国内乱之时一举进攻,就像你们父王当年吃掉九州那样吃掉宸国,”魏冉挑挑眉看着商晚,笑意中夹杂着讥讽,“但我没有选择这么做,你以为是为什么?”
商朝顺着他的引导自然而然地想了下去,他没有这样做,肯定是大哥用了别的条件跟他交换。
这个条件,难道真的是小妹吗。
“可惜你妹妹身边那个杀手太难缠了,我暂时还没找到她的踪迹……”魏冉笑着摇摇头,目光幽深,“但我很快就会找到的。”
说完这些之后魏冉没有停留,手中折扇一挥,原地只留下商晚咬牙切齿地看着他远去的背影。
直到魏冉的身影消失在视线中,商晚这才注意到身边的另一人。
“你怎么还没回去给大哥复命?”
那人垂首道:“大公子交代了,要我把此次潜入的将军带回去。”
商晚这会儿心情正郁闷之极,烦躁地摆摆手,“带带带,别在这儿烦我。”
商朝的人在尸堆里翻出了一具血肉模糊的尸体,血污满身,可商喜还是一眼认出了尸体怀中掉出来的平安结。
那是她先前亲手送给四哥的。
看到平安结的那一刻,商喜心中最后一点侥幸都烟消云散了。
远处山坡上匆匆冲下来一个人。
“将军!紧急军报!”
商晚一惊,这人是他派去雁门关围堵阿肆的人,现在这样匆忙狼狈地赶来,肯定是雁门关那边出事了。
这里到处都是大哥的人,他不愿事情暴露,便将那人叫到了营帐里,压低了声音问话。
“怎么回事?一剑归去把阿肆带走了吗?”
那士兵急得满头汗,如实道:“一剑归的确按时出现了,属下也按照约定好的留出了一面生路,但是不知怎么的,他带走的那人不一会儿又回来了,穿着四公子的衣裳,却并非四公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