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没事吧？”
听到声音，上官凝受惊之下猛地回过头来。
见这人是商喜，她越发不悦起来，怒声道：“谁许你偷偷跟着本郡主的！滚开！”
商喜看着她通红的眼窝，忍不住叹了口气，上前走了两步。
“不许过来！你再敢……”
还没等把到嘴边的狠话说完，上官凝忽然愣住了。
只见商喜温和地递过来了一方帕子，脸上带着关切，怎么看都不像是装出来的。
“擦擦吧，一会儿还得回去呢。”
商喜想着，像上官凝这样的身份性格，应该也不希望再被人看笑话吧。
似乎也想到了这一点，上官凝别别扭扭地别过脸，还是犹豫着从她手里接过了帕子。
她一边擦眼泪，一边故作不情愿地嘟嘟囔囔。
“谁要你管……”
商喜没说话，也没跟她计较，只静静看着。
上官凝似乎不太适应这种安静的沉默，小心翼翼地转过头来，问道：“你刚刚……是不是看到了？”
刚刚……
她指的应该是被那些秀女欺负的场景吧。
商喜犹豫了一下，还是点了点头。
她要是说自己没看见，只怕是上官凝也不会信吧。
“我就是有点……没想到。”
她的确没想到上官凝居然会由着别人欺负。
毕竟在所有人口中，凝西郡主一直都是宇文长龄的青梅竹马，北木王爷的嫡女，深受太后疼爱。
“她们都看不起我，觉得我死缠烂打缠着长龄哥哥，可是……”上官凝话说到这里，泪潸潸地抬起头来看着商喜，“你也这么觉得吧？”
商喜忽然不知该说些什么。
虽然有点不是滋味，可女孩子真心真意喜欢一个人好像也没什么错，更何况上官凝虽然跋扈，却从没伤害过任何人。
商喜看着她被冷风吹红的小脸，认真劝道：“湖上风大，先下来吧。”
上官凝却忽然盯着她看了一会儿，小声嘟囔了一句。
“你跟她们不一样……”
不一样？
商喜顿时觉得有点好笑，忍不住问道：“怎么不一样？”
上官凝忽然肩膀一塌，显得有些怅惘。
“她们都不喜欢我，从小就不喜欢，她们说我是太后养起来的人，是见不得光的棋子，早晚有一天要倒霉……”
商喜愣了一下。
她的确没有想过，上官凝嚣张蛮横的外表之下居然是这样的人。
看着少女低落又无奈的神情，商喜忍不住叹了口气，把她从地上拉了起来。
“这不是你的错。”
上官凝沉默了半晌，忽然抬起头来直勾勾地盯着她。
“你……真的是这样想的吗？”
商喜没犹豫，轻轻点了点头。
一个人没办法选择自己的出身，同样无法安排出身带给自己的命运，但这并不代表这个人生来有罪。
“其实我……”
上官凝定定地看着商喜的脸，似乎是想要说点什么，犹豫了半天之后终究还是叹了口气。
“算了。”
她想说，自己并不是存心要处处找事的。
只是到了这种时候，她怎么想怎么觉得自己说这话矫情。
商喜歪着脑袋看她，忽然轻笑道：“你没有告诉太后。”
上官凝愣了愣，有些不太明白她的话。
“什么？”
商喜笑了笑，继续说：“刚刚你说要去回禀太后，可你没有。”
后来商喜回顾自己与上官凝之间的关系，恍然意识到自己对她真正改观，或许就是从这一刻开始的。
听商喜这样说，上官凝忽然有些垂头丧气，声音也低了下去。
“这点小事，没必要……”
再说了，就算她真的告了状闹到宫里去，太后哪里会在乎。
太后若是在乎她，也就不会不顾她的意见，强势命令她留在宇文府，时刻汇报长龄哥哥的动向了。
商喜垂眸看着她，“去我那里吧，洗洗脸，好好收拾一下。”
上官凝犹豫了一下，还是跟她去了。
她不想让自己用这种狼狈的形象出现在那些臭女人面前。
看到夫人和凝西郡主一前一后进了门，小荷愣了半天才回过神来，忙不迭地冲上官凝行了个礼。
“郡主……您怎么……”
难道是凝西郡主为难夫人了？那可如何是好……
商喜安抚地拍了拍她的肩膀，轻声吩咐道：“去打些水来，郡主要梳洗。”
小荷愣了愣。
她这才恍然意识到郡主脸上颇为狼狈，夫人倒是衣衫齐整，怎么看都不像是夫人受了难为。
想到这里，小荷这才稍稍放了心，出门去打水了。
上官凝围着屋子转了两圈，脸色有点复杂，却还是回过头来看着商喜。
“你……就住这里啊？”
商喜笑了笑，自顾自从橱柜里把很少会用的胭脂水粉拿了出来。
“这里不好吗？”
听着商喜满是无所谓的语气，上官凝也不知自己是哪来的火气，用力跺了跺脚，满身不情愿。
“当然不好！这里是最不受宠的侍妾……”
察觉到自己的话不合适在她面前说，上官凝瞬间顿住了。
她当着她的面说这些，是不是有点过分了……
这一刻，上官凝很自然地忽略了一个问题，忘了自己从前连更过分刻薄的话都说过。
商喜把胭脂水粉摆在了她面前，笑容和煦，让人看一眼就觉得亲近。
“没关系啊，有地方容身就很好，何必在意那么多呢。”
上官凝砸吧了两下嘴，若有所思地看了她一会儿。
“也对，听说你哥哥在到处派人追杀你啊？”
听她这样说，商喜忍不住抽了抽嘴角。
这丫头，还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
虽说如今四哥和爹爹都安然无恙，可大哥这么多年的伪装和心狠实在是令她难以接受，至今都在控制着自己不要去想他。
上官凝这没心没肺的随口一句话，几乎是在一瞬间精准地戳中了她的心脏。
察觉到商喜脸色变了变，上官凝尴尬地咳了两声。
“我，我不是在看你的笑话，就是觉得……”
觉得她跟自己很像罢了。
当年阿耶为了拉拢太后，跟大哥商量把自己送进宫做人质，十几年来不闻不问。
后来唯一对自己好一些的长龄哥哥被流放，她甚至想过就此死了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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