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人正在僵持中时,另一边传来了个声音。
“大哥,让喜儿跟去吧。”
又来了一个。
看着三哥走过来,商喜心中忽然闪过一个念头。
不愧是一家人,失眠都整整齐齐。
商朝抿了抿唇,言简意赅地给出了两个字。
“理由。”
他需要小枝来说服自己,给他一个让小妹跟去的理由。
谁料一贯能言善辩的商枝却缓缓摇了摇头,笑道:“没什么理由,小妹既然想去,那就去。”
原本已经准备了各种说法来反驳他的商朝闻言,禁不住一哽。
小枝自小心思细腻,做任何事都要做好万全的准备,像现在这样意气用事的情况少之又少,却每次都与小妹相关。
何况小枝既然不按套路出牌,他准备好的那些说辞自然也都派不上用场了。
商喜倒是有点意外了。
她原本以为三哥会跟大哥一起阻止自己才是。
商枝叹了口气,轻声劝道:“大哥,命数天定,有些危险是怎么都躲不掉的,既然如此,还不如顺着小妹的意思,把她带在身边护着。”
自从过去那些事情之后,他恍然大悟。
有些时候并不是自己为了她好她才会好。
小妹已经不是孩子了,她有自己的判断,有自己的坚持,这些都是他们的意念改变不了的。
商朝短暂犹豫了一下,似乎是在反复品味着商枝的意思。
到最后,他终究还是点了头。
“好。”
商喜悬着的心这才落了地。
不管明日要面对的是什么,大家都在一起,路总会好走一些。
“像现在这样,真好啊……”
商肆隔着商喜,把三哥也揽了过来。
他满足地叹了一声,轻笑道:“要是二哥在就好了,他现在应该还不知道父王和我都还活着呢吧。”
商枝忍笑点点头。
“他不管做什么情报都最慢,下次见了可得好好笑话笑话他。”
兄弟两个爽朗地笑了起来。
商朝没说话,只安安静静地笑看着他们,眼底满是宠溺与无奈。
商喜侧目看着几个哥哥。
某一瞬间,她像是回到了很多年前无忧无虑的少年时光。
这种感觉,真的已经很久违了。
商肆敏锐地捕捉到了小妹的不对劲,弯腰用额头蹭了蹭她的发顶。
“平日里最聒噪的小麻雀怎么不说话了,肚子吃撑了反倒把舌头粘住了不成?”
商喜知道四哥是在故意逗自己开心,侧目嗔怒地瞪了他一眼。
与此同时。
中央的军帐内灯火通明。
商扶伶也并未歇下,正跟夜摇各自饮酒。
夜摇懒洋洋地施法放下了掀起的帘帐,隔绝了兄妹四人月下的身影。
他似笑非笑地看着面色冷淡的商扶伶。
“这就是你想看到的?”
商扶伶垂下眼帘,遮挡住了眸中一闪即逝的温柔,将酒盏中的液体一饮而尽。
“这样不好吗。”
夜摇耸耸肩,轻哼一声,“你觉得好就行。”
商扶伶没再继续这个话题,随口问道:“血咒什么时候才能解?”
本该他死去就能解开的血咒,却阴差阳错没能解得了。
好在有了夜摇的承诺,他倒也稍稍安了心。
夜摇也饮了一杯酒,“我说过了,等我打败了白汀,自然就会做到答应你的事情。”
或许很快,又或许是一辈子。
见商扶伶不再接话了,夜摇不满地皱紧了眉。
“你看不起我?”
区区一个凡人生的杂种罢了,哪里是他的对手。
若不是白汀趁着九重天最尊贵的福临帝君下凡游历,暗中盗走了他的法器镇魂骨,自此法力大增,又怎会与他纠缠这么久。
杂种永远是杂种,见不得光的东西。
夜摇一想到白汀就倒胃口,危险地眯了眯眼。
“怎么,你看不起我?”
“那倒不是,”商扶伶反应不大,随手斟了满满一杯酒,“我只是在想明天的事情。”
夜摇的火气来得快散得也快,瞬间就被成功转移了注意。
“你也会害怕?”
商扶伶没说话,默默注视着窗外的明月。
他不是怕,只是有种直觉。
他马上就要找到那个多年未见的人了。
第二日。
众人早早收拾好装备,按着商喜连夜画好的地图出发了。
为了不动静太大打草惊蛇,商肆暗中带着骁骑营绕路而行,估计会晚一些抵达。
临分开之时,商肆苦口婆心地嘱咐了商喜不知多少句。
“遇到危险就往父王身后躲,抱着他不撒手也行。”
听到这话,商扶伶的脸色黑了黑。
这个臭小子。
商肆依旧没有见好就收的打算,滔滔不绝道:“一定记得看四哥在马上的英勇身姿啊,肯定比二哥帅气。”
眼瞧着他还要继续说下去,商枝赶忙一巴掌拍上了马屁股。
“哎……三哥!”
战马似乎也早就受不了他的聒噪,载着商肆一路绝尘而去。
“我还没嘱咐完呢——!”
夜摇倚着军帐,懒洋洋地冲他们招招手。
“快去快回啊。”
商喜瞧见他光明正大地冲着自己抛了个媚眼。
这一下可把她心虚坏了,忙不迭地低下头,回身第一个上了马车。
这家伙……
商朝带着警告瞪了夜摇一眼,眸光中凛然的杀气竟让夜摇都愣了一下。
果然啊,商扶伶这个大儿子是最像他的一个。
就连口是心非都如出一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