宇文长龄微微弯下腰,用脸贴着她的脸,亲昵地蹭了蹭。
商喜忽然觉得这样的宇文长龄活像头断了奶的小豹子在撒娇。
“怎么突然从天而降了?给我惊喜?”
商喜脖颈被他垂下来的小辫子撩得发痒,小幅度地躲了躲,却被重新按了回去。
“我……来跟你报信。”
一听这话,宇文长龄的神情瞬间正色几分,抱着她的手却分毫没松开,甚至随手一带把她抱到了自己膝上,就近坐在了石凳上。
商喜无奈地拍了拍他的肩膀。
“你……这怎么说?”
男人舒服地把脸埋进了她的颈窝,撒娇似的低声呢喃道:“可以说,就这样说。”
那语气里隐含着深深的疲倦。
商喜能猜到他这几日是如何不眠不休,忍不住有些心疼。
“魏冉死了……”
跟那个人一起,结束了这一生。
一想到在永夜教地宫里看到的场景,商喜至今仍然有些唏嘘不已。
不过深知此时不是感慨万千的时候,她很快调整好了情绪,认真道:“夜摇一直在找的白汀,就在丽加,在你身边。”
听商喜这样说,宇文长龄忍不住拧紧了眉头。
“你是说……”
那一瞬间,他的眼前闪过了一张脸。
那人有着狐狸似的上挑的眼,最喜穿一身火红的狐裘,无害的皮囊下隐藏着一颗装满了算计的心脏。
可只是一瞬间而已,很快他就自己否定了这个设想。
“不可能,他小时候我便是认识的,不可能忽然变成另外一个人,更不可能变成白汀……”
哪怕只是一张假的皮囊,他也不信。
“你有没有想过,万一真的闻人柳已经死了呢?”商喜强迫他直视事情的真相,“又或者,从一开始你认识的闻人柳,就是白汀在人间的某一个假身份?”
宇文长龄张了张口,没能说出话来。
商喜知道他一时难以接受,却还是狠下心来把窥见了闻人柳记忆的事说了一遍。
若非如此,闻人柳的记忆里为何都是白汀的经历。
皮囊可以造假,可内心深处的记忆却骗不了人。
听完之后,宇文长龄沉默了片刻。
商喜知道他信了。
宇文长龄抿了抿唇,“探子来报说闻人柳近日体寒之症发作,卧床不起,是动手的好时机,若是如此,那岂不是他故意放出来的假消息?”
若闻人柳就是白汀,那他这么做的理由是什么。
商喜也觉得白汀此人心机狡黠,毫无章法,在不能确定他究竟要做什么之前暂时按兵不动为上。
“为防止事态有变,你还是不要太早行动吧,爹爹那边不会……”
还没等她说完,宇文长龄早已轻声打断了她。
“我说过,我会光明正大地娶你,宸王要丽加,我便把丽加拱手送给他,这个你不必担心,我自有安排。”
商喜心下无奈,只好暗道真是固执的男人。
宇文长龄瞧着她气恼却不好开口的模样,忍不住低声笑了,垂下头吻上她的鼻尖。
“来丽加这么久,我几乎从没用过剑,是时候做回一剑归了。”
他会用这把剑,夺回他想要的东西。
不管前路存在着多少阻碍,他都不会退缩。
两人的温存持续了很短的功夫,阿城不合时宜的声音又一次传来。
“主子!”
看着阿城慌慌张张的身影,商喜赶忙从宇文长龄腿上站了起来,不着痕迹地别过了脸去。
宇文长龄倒是显得格外淡定,拧了拧眉头看着他。
“什么事?”
阿城哪能听不出主子语气里的不满。
坏了主子和夫人的好事,不挨揍挨骂都是好的。
“狐帅来了,他说要见您和……夫人。”
宇文长龄微微皱起了眉。
闻人柳来了?他怎么知道她在这里?
商喜心道,这人还真是阴魂不散。
宇文长龄警觉地看了看周围,冲阿城打探道:“他带兵了吗?”
阿城摇摇头,如实道:“并未带兵,是狐帅自己来的。”
自己来?
商喜和宇文长龄对视一眼,倒是都有点意外。
到了这种时候,他竟还敢独自行动。
怕不是又怀了什么鬼心思吧。
宇文长龄冲阿城吩咐道:“传我命令,东西守军各上前半里地,寻好藏身地,等我号令。”
阿城顿时浑身热血汹涌起来。
“是!”
当年老将军含冤而死,黑豹军的兄弟们虽然满心不忿,却也只能含恨被编入他军。
如今跟了明主,他们自然想争先恐后大展身手。
阿城领命去了之后,宇文长龄随口吩咐一个宇文府的侍卫。
“让狐帅进来。”
语罢,他轻轻垂下眼帘看着商喜,“别怕,就算他是白汀,我也不会让他伤害你半分。”
商喜点点头。
说起保护这件事,她还从没怀疑过他。
从前不管发生什么,他似乎总能护她周全。
宇文长龄并没打算主动迎接,而是紧紧拉着商喜的手,坐在原处等着闻人柳到来。
没过多久,轮子碾压过地面的声响缓缓传来。
商喜抬眼看去。
夜色下,月光沐浴在孤独的轮椅之上,勾勒出一抹寂寥的影子。
是闻人柳,也是白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