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无极已经不想回想,自己进了魔族之后经历了多少场生死之战。
他需要用实力往上爬,爬到能接触到老魔尊的地方,这样才能杀了老魔尊,实现他师尊的计划。
幸而他每每受伤的时候,都有司徒澈给他的灵丹妙药救命。
而他不辱使命,杀了老魔尊取而代之,然后又将老魔尊原来那些好战的手下通通处理掉,这才暂时稳定了局面。
又在第二年发动仙魔战,他佯败于司徒澈,导致魔族大败而归,签订契约,设立结界,之后,就是仙魔两族长达五百年的和平。
回忆了一遍那时刀尖舔血的日子,夜无极一时有些沉默。
而许冰巧一直都在小声抽噎。
她大概觉得自己是命不久矣,索性将事情都和盘托出。
“我不能让封烟将这个秘密说出去,所以,我在仙魔战那天,在身上贴了隐身符,悄悄躲在她身后,杀了她。”
许冰巧说到这里已经泣不成声,她想动手擦眼泪手臂却被束缚住。
“我也不想的,我……她……她明明那么怕,却是我亲手结果了她……”
那是她第一次杀人,长剑送进封烟身体时候的手感,让她这一辈子都忘不了。
所以后来她再不用长剑,而是用短刀。
夜无极回身帮她擦了擦眼泪,但听许冰巧说已经杀了封烟,他神情有些冷,也有些疑惑,“你说,你刺了她一剑?”
“嗯……”许冰巧有些贪恋地看着夜无极,见他给自己擦泪都不敢哭了,同时也有些疑惑:“当时封烟明明已经死了的,她的同伴都给她收尸下葬了……我不知道她是怎么又回来的,但我不敢大意,所以……想再动手……”
顿了顿,许冰巧问夜无极:“魔尊大人,你……是喜欢封烟么?若是魔尊大人要给封烟报仇,我,我愿意死在魔尊大人的手上。”
夜无极盯了许冰巧半晌,“啧”了一声,含糊道:“要报仇也轮不到我啊。”
不过他可以肯定的是,关于他和司徒澈之间关系的秘密,不论是封烟还是许冰巧,都没对别人讲过。
否则仙魔两族早乱套了。
封烟那边,他会跟司徒澈打声招呼。
至于许冰巧——
夜无极吊儿郎当地俯身看她,忽然伸出手指按在她天灵上:“忘了吧。”
他会抽掉许冰巧关于这件事的所有记忆。
封烟对于那废弃宅子里的一切一无所知,她回到自己住处后,跟大花二欢他们“狂欢”到黎明。
天亮时候,封烟将自己所得所有灵石装在几个储物袋里,然后和一封诀别信一起留下,只身前往魔尊宫殿。
她在信里说,自己要去完成一个十分艰巨的任务,估计再不会回来了,所以将所有积蓄留给她最亲爱的四个伙伴,往后每年的今天,他们多给她烧点纸就行了。
……
不得不说,魔尊大人给她准备的还挺多,竟然连大红喜服都有。
穿上喜服的那一刻,封烟就好像是披上了战甲,那一副视死如归的模样,落在夜无极眼里……他忍笑忍地很辛苦才没笑出声来。
之后,夜无极点了十名婢女,封烟坐在轿辇里,由他亲自带领,一行十二人往结界走去。
结界外驻守的仙修都被魔族这边的操作弄懵了,面面相觑都不知道魔尊要做什么。
直到夜无极十分好脾气地叫仙修将结界打开。
仙修当然是不肯的。
夜无极给司徒澈传音:“我给你送了一份大礼,快叫你的人将结界开了。”
没一会儿仙修就得了命令,同意开了结界,但只同意将那顶轿辇里的人放过来。
轿辇先是被魔修控制,然后又被仙修接手控制,免不了颠簸了几下。
夜无极还笑眯眯叮嘱,是送给司徒澈的,叫他们别送错了人。
封烟在轿辇里歪了几下稳住身形的时候,轿辇已经开始移动。
封烟心里不禁又开始紧张。
早上出发之前,魔尊大人还叮嘱她,一定要将司徒澈迷住,这样才能迷惑他,叫他永远不对魔族出手。
呜呜,这些,还是等她能活下来再说吧……
封烟本还大义凛然地想着,这次回来,不管司徒澈怎么折磨自己,只要能给她留一条命就行了。
但实际上,当轿辇抬上青云宗的时候,封烟透过门帘缝隙看见那些熟悉的景物时候,她的心脏都快跳出来了。
她想起,上次在义清镇偷偷跑走被司徒澈捉到,被他细细“折磨”,那时候他说什么了?
“你要是再敢跑,我就折了你的四肢,将你锁在床上。”
封烟小心脏一抖,差点哭出来。
……
青云宗弟子将轿辇一路送上了摘星阁。
但摘星阁外有结界,拦住了他们。
几个人一商量,选了个代表给长老汇报了此事。
封烟不知道他们找的是哪个长老,反正等他们得了命令后,又将人往山下送,直接送进了掌门大殿里。
青云宗弟子离开,大殿里只剩下一顶大红轿辇,还有里头忧桑地要哭不哭的姑娘。
……
“宋长老,到底何事?”司徒澈被长老宋坚成叫了回来。
他收到夜无极传音的时候人还在幽冥洞里,哪有时间应付夜无极,只想快点跟他断了联系,所以就匆匆同意了打开结界的要求。
只是没想到,没过多久,他就收到长老宋坚成的传音,火急火燎地叫他回来。
大殿门口,宋坚成将魔族送人来的事情一说,司徒澈当即蹙了眉——
夜无极,竟然给他,送了个女人?
胡闹!
“送回去。”司徒澈冷声道,人根本就没准备往大殿里走,而是往摘星阁方向走去。
“我也觉得应该送回去!”宋坚成附和道,“若不是魔族说送来的女子叫封烟,我当即就叫他们将人送回去了。”
司徒澈猛地停住脚步。
“我本还想叫掌门你看看到底是不是走失的亲传弟子,但既然是魔族送来的,怎么可能是她……”
宋坚成话说完才发现掌门没跟上来,他又走回去,看着司徒澈忽然复杂的脸色,迟疑出声:“掌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