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人缓缓伸手,触碰到结界。
结界被他激起,荡开波纹阻挡了他的靠近。
这人歪着头看了一会儿结界中像睡着似的封烟,片刻后将残破的手按在结界上,马上,一股黑雾就朝结界上落去。
那黑雾顺着结界游走了几圈,最终竟然进入到结界之内,钻进了封烟体内。
封烟只觉得浑身一凉,一个激灵醒了过来。
然后就看见蹲在结界外的那个——缝合怪?!
封烟眉梢抖了抖,眼前这人能看出来以前应该还算英俊,但此时他的脸上全是针线缝合的痕迹,甚至左右两边脸皮的颜色稍有不同,一深一浅,看样子……就像是两张不同的皮硬缝在一起似的。
封烟抖着嗓子问:“你是谁?”
“缝合怪”盯着她的脸看了一会儿,张口声音沙哑道:“一个可怜人罢了。”
封烟看了“缝合怪”一会儿,这人身上没有妖气,似乎也没有修为。
但能出现在这里,这人肯定不简单。
天空上冤魂的嚎叫声淡了一些,周围那种“飒”“飒”的声音也好长时间没再响起,封烟暗想:难道是司徒澈已经解决了阵眼里的人?
“缝合怪”也顺着封烟的视线望天,他喃喃了一声:“差不多了。”
那个闯进阵眼里的人,应该已经毁了阵眼。
噬魂阵失效。
他终于有机会,离开这里了!
“缝合怪”难掩兴奋,又看向封烟的目光亮地瘆人,叫她:“你出来!”
“不——”封烟的声音抖地变了调,毫不犹豫地拒绝了他。
叫她出结界?她又不傻。
瞧那眼珠子亮的像要吃了她似的。
“缝合怪”耐着性子道:“出来,我不吃人。”
封烟:“……”
“缝合怪”忽然恶狠狠地瞪她:“出来!我叫你出来!”
封烟在结界里缩了缩:看吧看吧,恼羞成怒原形毕露了!
“缝合怪”又忽然垮下脸,哭唧唧,“求你了,出来吧。”
封烟瞪着眼睛看他变脸:这人有病吧!
“缝合怪”道:“我是被这里的妖修抓来的,你知道这城里住着谁吗?住着一个死人!那死人天天要吃魂魄!所以——”他指了指天上已经安静下来的云层,阴森森道:“这里的冤魂就是给那个死人吃的!”
“我是被他们抓来的可怜人,今天好不容易跑出来了,但我不知道这里的出口在哪里,小姑娘,我看你面善,你就带我出去吧……”
“城主大人想去哪里。”
“缝合怪”话音刚落,他身后忽然传来一个阴森的声音。
封烟和“缝合怪”两人循着声音望去——来人是个身披黑斗篷的中年男子。
“城主大人?”封烟疑惑地瞅瞅“缝合怪”,他转回头,那张拼凑的脸上看不出表情,但眼睛里动了动,看样子是有些失望。
“缝合怪”叹了口气,“你回来了啊。”他看着封烟:“你看吧,耽误时间,现在想走也走不了了。”
中年男子声音冰冷道:“还请城主大人回去。”
“缝合怪”:“回去回去,自然要回去的,但你把她带上,她是我的同伙。”
封烟:“我不是!你别瞎说啊!”她算是看出来了,这怪人就是坑她嘛!
但那中年男子可不管那一套,他大掌一挥,直接破了司徒澈留下的结界,然后拎小鸡似的将封烟拎着就走。
三人往城中央走的时候,遇上了返回的司徒澈。
“缝合怪”一看见司徒澈就愣了一下,直直问他:“我看你怎么眼熟,你是谁?”
司徒澈看了一眼“缝合怪”眉心微蹙,但没回答他的问题,而是看向那个中年男子:“放了她。”
中年男子收起诧异,冷笑了一声:“原来是踏月仙尊,我就说是谁那么大的本事,能破了我这噬魂阵。”
“我就说是谁这么大的本事,成天到晚地弄噬魂阵,却让人找不到踪迹,原来是你啊——柳成松。”
天空上传来桀骜之声,所有人都抬头,只见一只翻飞的“大黑蝴蝶”从天空中缓缓落下。
封烟瞅着天上那人,越看越眼熟,这样隆重不低调的出场方式——很魔尊。
夜无极落脚在一栋建筑的飞檐上,看着下方的几个人,“啧啧”两声,“柳成松,你怎么混成这样,人都不当了,改当妖了?”
柳成松一字一顿:“夜、无、极!”
他忽然哈哈大笑道:“好啊,好啊!魔尊,看到了吗,这就是你的两大宿敌!”
封烟简直被这群人弄的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这都谁跟谁啊?
夜无极道:“柳成松,当年杀你时候被你给跑了,今日你还打算当个缩头乌龟?”
柳成松被激怒,一把扔了封烟,飞身就朝夜无极扑了过去。
封烟被司徒澈接住,没摔在地上,她心有余悸地拍了拍胸口,有些紧张地看着屋顶上打的飞沙走石的两个人。魔尊大人修为仍在,封烟稍稍放心。看样子他是有备而来。
“缝合怪”看着那两人打架,就地盘膝一坐。
封烟听见他叹了口气道:“司徒澈,夜无极,我就说这两个名字怎么这么耳熟,一个是踏月仙尊,一个是魔族后辈,我的两个老对手啊……那小子,还是我的杀身仇人。”
封烟听的云里雾里,有什么真相就要呼之欲出,但她有些不敢相信。
司徒澈将她带远了一些,低声道:“那个人,是上代魔尊——祁凌。”
“上代魔尊?!”封烟倏地愣住,若她没记错的话,上代魔尊可是死了五百多年了,而且,上代魔尊就是夜无极杀的!
“上代魔尊不是死了……他怎么?”封烟小小声问,偷偷去看那边的“缝合怪”,奥不,该叫他上代魔尊,祁凌。
关于上代魔尊陨落的事情,魔族中并没有刻意隐瞒。
魔修本就好斗,在他们眼中新任魔尊是英雄,甚至关于这事的话本子都有不少版本。
但也正因为版本太多,封烟一直以为上代魔尊是个老头子,但看祁凌,想必命殒时也挺年轻的。
司徒澈微微蹙眉,上前半步,挡住了封烟的探头探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