封烟惊魂未定,她抬眼望着近在咫尺的俊颜,呼吸急促。
刚刚电光火石之间,司徒澈救了所有人,将她抱在了怀里。
现在,她满鼻子都是属于他的清冽松木香味。
“谢……谢谢你救了大家……”
封烟憋出这么句话,连忙推开司徒澈,走到四有身边将他上下看了个遍,“你有没有受伤?”
“没有,幸亏……”四有看了司徒澈一眼,“大家都没有受伤。”
他忍不住瞪了司徒澈一眼。
刚刚他找自己的救命恩人,发现那位恩人竟然借机搂搂抱抱,现在四有已经不想向他道谢了,哼!
封烟下令原地修整,然后自己走到破损的洞壁旁,那里已经碎出一个脑袋大小的窟窿,窟窿边上都是绿色血迹。
是幽冥兽的血。
封烟的心忍不住沉了又沉。
幽冥兽这才消停了多久,竟然又要卷土重来了么……
幽冥兽没有被斩草除根,永远都是个隐患。
它就像一个蛰伏于暗处的杀手,不一定什么时候就会给你出乎意料的一击。
仙魔两族不是不想深入到幽冥洞最深处将幽冥兽通通灭掉。
但幽冥洞内错综复杂,且不说能不能找到幽冥兽的中心老巢,光是想想队伍走到一半可能就被幽冥兽伏击,他们就不能冒险。
与幽冥兽的较量,修真界其实是处于劣势的。
司徒澈这时走到封烟身边,他动手将碎洞又扩大了一些,借着火光,可以看见里头竟然是一条新的通道。
封烟马上看向四周,有一就有二,也就是说,周围的墙壁里,可能已经又有了新的岔路。
所有人都看见了这一幕,也都知道这意味着什么。
周围一片寂静。
封烟叹气,他们这才安宁了几年啊,就又不得安宁了。
封烟拿出传音玉符给各小队统领传音,一来是问情况,二来叫他们赶紧回撤。
而她的这支小队,也在大花的调度下,也开始返回。
所有人都在往回走,只有司徒澈,在往前走。
封烟起初还没注意到,等她确定完情况之后,才意识到没在队伍里看见司徒澈的身影。
她猛地回头,就见刚刚那个碎洞里,一个人影消失在其内。
“司徒上尊!”封烟着急地叫了一声,她让大花带人先走,自己又跑了回去。
司徒澈正欲往前的脚步一顿,与封烟一洞之隔,他道:“封长老先带人回去,我去看看。”
“你疯了!”封烟从碎洞里抓住他的衣袖不让他走,“你干什么去?!你又要单枪匹马进去杀个七进七出吗?还是准备像当初杀幽王一样,拼个你死我活?!你才出关,修为也没有恢复,逞什么强?!”
封烟觉得自己一定是被司徒澈气糊涂了,不然不会一股脑说出这么多话来。
许久之后,司徒澈轻到不可闻的声音才传了出来:“烟烟……你这是在关心我么……”
“!”封烟一把甩开司徒澈的衣袖,蹙眉道:“我才没有!我为什么要关心你,你是我的谁?!”
封烟赌气似的,大步往回走。
“你爱去就去好了,我才不管,你是踏月仙尊,爱去哪去哪!”
没了火把照明,黑铁洞里灵识也用不了。
封烟根本没察觉到,自己闷头往前走的路不对劲儿,等她终于意识到不对的时候,她正站在一个八岔路口,而她已经分不清自己是从哪条路来的了。
封烟:“………………”
而当周围的墙壁里响起沙沙声的时候,封烟下意识摸上璎珞项圈,然后听见了脚步声,还听见有人叫她。
“烟烟!你在哪?!”
周围的沙沙声如潮水退去。
封烟提着的心不敢放下,嗓子有些哑,“我在这!我……我走到岔路了不知道哪条路是回去的……”
司徒澈马上道:“你别动,我来找你!”
封烟乖乖站在原地,没过多久,她听见越来越近的脚步声,直到看见司徒澈的身影出现在岔路口。
封烟这才真的松了口气。
司徒澈快步走了过来,他手里拿着个夜明珠,将周围照的很亮。
他很仔细地将封烟从头看到脚,然后有些小心翼翼地问她有没有受伤。
封烟摇摇头。
片刻的沉默之后。
司徒澈有些无奈地道:“我可能,也找不到回去的路了。”他来找封烟走的急,沿途没有做标记,完全是乱走来的。
封烟:“……”
她想了想,拿出传音玉符告诉大花,自己和司徒上尊可能要晚些出去,因为……迷路了。
收起传音玉符,封烟有些愧疚。
两人被困,完全是因为她乱走路。
“对不起……”她闷闷道,“害上尊一起被困。”
“烟烟,跟我永远不用说那三个字。”司徒澈声音很低,“可不可以,不要再叫我上尊……”
她每一声上尊,都像拿着一把钝刀戳在他心脏上。
封烟愣了一下,随即笑起来,“不叫上尊,叫什么?你希望我叫你阿澈?可是,我们……”她说不下去了。
她眼中盛着泪光,声音很轻地问他:“你想叫我回到你身边么?”
跟着来魔族,跟着来黑铁洞。
封烟不傻,她知道司徒澈在接近她。
夜明珠的光亮里,司徒澈倏地看着封烟,四目相对:“可以么?”
“不可以。司徒澈,不可以!”封烟眼泪冲破眼睑的束缚,一路滑下来滴在地面上,“送我走的是你,想叫我回来的还是你,司徒澈,你将我当什么?!”
司徒澈眼眶很红,他无可辩驳。
他知道,这都是他活该的。
他说:“对不起。”
他想告诉她当初自己的苦衷,他想告诉她,自己没将她当什么,她是他最爱的人。
可他知道,自己一开口,就再也压不住胸口翻滚的血气。
他吞了下喉咙,将腥甜再次压下去,封烟已经转身走了。
司徒澈想去追她,可他才走了一步,膝盖忽然一软,单膝跪在了地上,喉头的血终于从他口边滑在地上。
司徒澈抬手擦,但怎么也擦不净。
他不想让看封烟看见自己狼狈的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