片刻之间,胡将军的脑筋转得飞快,很快便想出了答案。
他清了清嗓子,一本正经地说:“郡主,依小人愚见,野史杂文一类的知识,可以后面再补。战斗才情这种东西,却不是那么容易培养的。
所以,小人以为,综合权衡之下,可以给此人一个勉强合格,且看看其他项目表现如何。”
“嗯……”小郡主微微点头,似乎心情不错,“你是考官,便听你的吧。”
一个时辰很快过去,胡将军准时出现在众人之前。
“所有人,一字排好,现在宣布成绩。第一名……”
按照规则,后四名不计分,六到四名记一分,第三名两分,第二名三分,第一名五分。
待选拔彻底结束后,综合分数最高的三人,便能成功入选。
这一轮,宁然与赵羿分别位列第五、第六名,正好一人记一分。
而那位顾林泉顾公子,人虽然嚣张,倒确有几分资本,得了个第二名。
第一名是个看起来有些文绉绉的、大约二十几岁的青年。
对此,顾林泉的脸色相当难看。
他志在必得的第一名,居然被他眼中的土包子抢了去,这让他如何能接受!
不过,结果已定,也由不得他。
宣布完第一轮的结果,胡将军令人抱来一个盒子,继续说道:“第一轮结束,现在开始第二轮。
这个箱子里共有十个任务,依照文试的名次,逐个上来抽签。
这十个任务各有要求,难度不一,分数也由一到十,各不相同。
任务期间,会有专门的人暗中监察,为你们的打分。
你们不许合作,不许打听他人的任务,也不许影响他人完成任务。如有违背,即刻除名!
现在,抽签开始。”
刚刚获得第一名的青年快步走了上去,伸手从盒子中取出一个木牌来。
还未来得及看,胡将军已按住了他的手,并指向了旁边的一扇小门:“出了那扇门再看。”
青年立刻反应过来,这是为了保证他任务的隐秘性,免得其他人从中捣乱。
于是,他将木牌紧紧攥在手里,躬身施礼后,快步离去。
亲眼看见对方消失在小门之后,胡将军才转过头来:“下一个!”
顾林泉冷着脸走上演武台,随手抓出一个木牌,朝着小门快步离去。
先前的文试他只得了个第二,这一轮他一定要夺回第一,让这群敢敢嘲笑他的土包子看看,到底什么是差距!
其余人陆续上前抽签。
随着宁然也抽签离去之后,该轮到赵羿了。
他迈步走上演武台,正在猜想着任务会是什么之时,突然察觉到一丝异样。
侧头看去,却是一旁的胡将军正意味深长地盯着他。
这一眼,赵羿有些紧张起来。
难道是自己哪里有问题?还是上一轮表现不好,被记住了?
怀着忐忑的心情,赵羿来到木盒之前,伸手往其中一探。
却不料,这一探之下,赵羿脸色狂变。
他排在第六名,前面的五人取走五个木牌后,木盒之中应该还剩下五个木牌才对。
可他摸遍了整个木盒,里面分明只有一个木牌!
这算什么?暗箱操作?
赵羿忍不住抬头,看着捧盒子的小将。
那小将却是面无表情,双眼直视着前方。
身旁,胡将军的声音传来:“五号,你在干什么?快把木牌取出来,其他人还等着呢。”
赵羿转过头去,却正好对上了胡将军的目光。
那眼神深邃又玩味,分明是知道些什么。
赵羿用眼神示意,想要表达自己的疑惑。
可胡将军的催促声却再次传来:“五号,你在想什么!赶紧取出木牌,执行任务,否则,当心我记你违规!”
这一下,赵羿终于反应过来。
只见他面沉似水,手上微微颤抖着,将盒子里唯一一块木牌取了出来。
回头望了望胡将军,他知道,对方恐怕什么都不会说。
于是也不再多问,朝着一旁的小门走去。
穿过小门,一个戴着面具的将士已等候多时。
“五号,从现在开始,我会在暗中跟着你。不必理会我,我不会打扰到你的。”
说完,也不理会赵羿,手往腰带上一按,竟是就此消失不见
眼见对方就这么凭空消失,赵羿吃了一惊,伸手往对方刚才的位置摸去。
谁知,这一摸之下,竟是摸了个空,仿佛对方根本没有出现过!
惊讶之余,赵羿脱口而出:“这是什么手段?!”
若只是简单的隐匿身形,他刚才那一下,应该能直接摸到对方。
若是隐匿之后又离开,为何他连一丁点风的流动都听不到?
血源的声音在耳畔响起:“小把戏而已,别那么大惊小怪的。
前面的人可是走了有一会儿了,还不赶紧看看你的任务是什么?”
得血源提醒,赵羿才按下心中惊讶,看向了手中的木牌。
这块木牌,显然是提前准备好的,那么,这里面的任务,恐怕也是被人精心挑选过的。
深吸一口气,赵羿缓缓打开了木牌。
这块木牌,由两块木片钉成,中间留了空隙,空隙中是一张纸条。
他取出纸条,上面只有一句话:“演武场向南二十五里,惠友商行掌柜。”
看完这句话,赵羿已明白该干什么了。
于是,他赶紧顺着小路往下,回到之前的半山坡处。
先前众人的马匹就停留在此,此刻只剩一半,显然是被先一步下山之人骑走了。
赵羿也不敢耽误,跃上马背,调转马头,向着南面赶去。
一口气赶了一炷香时间,他在一个岔路口前停了下来。
这一路上,不仅一个人都没看见,便是动物也没出现过一只。
若不是眼前出现岔路,他只怕会一口气跑到底。
不过,眼前确实是个难题。
现在前方是三条岔路,一条向下,一条向右,一条平伸向前。
这附近除了荒草,没有半点指示,这里又是王府之内,赵羿也不敢随意乱闯。
那么,该选哪条路呢?
赵羿下了马,在四周来回走动,试图找到点线索。
可是,绕着周围走了好几圈,还是没有丝毫收获。
尽管如此,他的心中还是有一种感觉,一定有什么线索被他忽略掉了。
“是什么呢?”
站在马前,赵羿还是百思不得其解。
心情烦躁之下,他忍不住挠了挠头。
接着,手掌落下,却刚好碰到了什么硬物。
赵羿低头看去,却是之前那块木牌。
当时忙着赶路,他并没有将其收回储物戒指,而是顺手塞在了腰带上。
此刻,看着这块木牌,他突然想到了什么。
是那句话!被忽略的线索,就在那句话里!
既然要找的目标是商行掌柜,那么此人很可能就待在商行的据点之中。否则,寻找的难度就太大了。
那么,商行一般会设在什么地方呢?
通过之前的了解,赵羿大概知道,自己此刻所处的位置,应该是整座山的山腰处。
那么,向下的那条岔路,就可以被排除了。
因为青王府的覆盖范围太大了,一旦有所需要,临时从山下调取会耽误很多时间。
所以,商行的据点一定不在山下。
那么,剩下的两条路里,一条向右,一条向前方。
之前的一炷香时间,他大约走过了八九里路程,未来的路程至少还有十五里。
顺着向右的岔路眺望,这十五里路若是走完,最终的目的地很可能是西南方向。
而纸条上说的却只是“南方二十五里”。
那么从方位上来看,向右的岔路也是错的,真正正确的道路,就是一路向前。
想通这一切后,赵羿毫不犹豫地跨上马,驰骋而去。
而他不知道的是,在他身后的荒草丛中,之前那位隐身的面具将士又浮现了出来。
“盏茶时间,便找到了正确的道路,这小子还不算笨嘛。”
说着,掏出一块玉简捏碎。
同一时间,已经移步室内,正在为李晋龙泡茶的小郡主,突然发现对方的嘴角动了一下。
于是她立刻问道:“李伯伯,是不是有消息了?”
李晋龙点点头:“刚刚收到消息,他已经过了岔路口,只用了盏茶时间。”
“还不错嘛。”小郡主拎起茶壶,一边给李晋龙斟茶,一边说道,“李伯伯,你在另外两条路上,安排了什么呀?”
李晋龙端起茶杯嗅了嗅,一饮而尽,满意地说道:“他要是向下走,会走到那边的武器库前,然后被精锐的八人小队打回去。
要是向右,那里是炎花药园,那几只烈王豹会撵得他鸡飞狗跳。”
眼看李晋龙一本正经地说出这种话,小郡主忍不住翻了个白眼:“没想到啊,李伯伯。
平时看你严肃冷漠,居然也能想出这么损的招来!”
李晋龙放下茶杯,摇了摇头:“这小子的实力,郡主你是见过的。
平常的考核对他来说根本毫无压力,所以我只能下狠手了。”
闻言,小郡主再次翻了个白眼,没再多说什么。
但下一刻,似乎突然想起了什么,她又抓着李晋龙的胳膊问道:“只是一个岔路而已,你就下这么狠地手,那他真正的任务是什么呀?”
李晋龙轻轻拍了拍郡主的手背,说道:“郡主莫急,你很快就知道了。”
……
……
找到正确的道路后,赵羿又快马加鞭了近一个时辰,总算赶到了一处场镇。
站在入口处,“惠友场镇”四个大字高挂牌楼之上。
这处场镇不大,除了一条主路从头望到尾之外,就是几条小巷而已。
“看来是这里了。”
未免此地有某些他不知道的规矩,赵羿索性下马而行。
路上的行人并不多,赵羿随便一打探,便找到了惠友商行的所在地。
事实上,都不用打探,即使隔着很远,也能看得见。
因为,整个场镇最高的那栋楼,就是惠友商行的所在地。
站在惠友商行门口,赵羿正打量着四周,一个侍者模样的人已经笑呵呵地走了出来。
“这位客人,可是需要点什么,不妨进来看一看。”
赵羿还以笑容:“在下想找一找贵商行的掌柜。”
那侍者微微一愣,似乎想起了什么,试探着问道:“敢问贵客,您是否王府派来的?”
赵羿答道:“正是王府派来我前来。”
那侍者竟是大喜过望,躬身抬手道:“大人请进,小人这就去通知掌柜。”
领着赵羿进了客房后,侍者命人奉上茶水后,便独自离去,通知掌柜了。
很快,一个约摸六七十岁,头发黑白斑驳的老者推门而入,快步走来。
赵羿赶紧起身,便要施礼。
没想到,还未等他动作,那老者竟率先跪了下去。
“老朽胡德,见过大人。”
赵羿吓了一跳,赶紧将老者搀了起来:“不敢不敢!在下可不是什么大人,老掌柜莫要折煞了我!”
听到赵羿的话,这位胡掌柜有些意外地抬起头来:“你……你不是大人……那你是什么人?”
赵羿实话实说道:“我是王府参加护卫选拔之人。我来到了此处,是因为这一轮的考核任务。”
胡掌柜身后的侍者有些惊讶地说道:“护卫选拔?你连护卫都不是?那让你来干什么?”
面对侍者的三连问,赵羿也一头雾水:“二位,既然任务指引我来此,必然是有原因的。
你们到底遇上什么事儿,不妨说出来,或许我能帮得上忙呢?”
闻言,胡掌柜转过头去,与那侍者对视了一眼。
接着,他又转过头来看了看赵羿,无奈地叹了口气,说道:“也罢,就死马当活马医吧。”
接下来,在二人的你一言我一语之下,赵羿总算了解了事情的原委。
老掌柜名叫胡德,这位侍者其实是这里的总管,名叫杜寒。
事情发生在两月之前。
那一日早晨,店里的伙计正在收拾东西,摆放货物,准备开门。
却不料,其中一个伙计突然发现,有一个箱子空了。
而除了被盗箱子的锁被破坏之外,其余箱子都完好无损。
经过反复查对,那箱子中装着的,是几株廉价的药草。
一开始,杜寒以为是楼中有人监守自盗。
这就涉及到这个惠友场镇的人员构成问题。
整个场镇之中,除了杜寒和老掌柜来自惠友商会的总部之外,大多数人都是附近的山民。
包括商会内的其他成员,也都是从附近的山民中雇佣而来。
这群人大多没有修为,也就基本不具备破解一众防守手段的能力。
而相比于外人,内部人员显然更了解各个机关的分布,也更有可能实施盗窃。
但这就牵扯出另一个问题。
如果真是内部人员干的,那么多有价值的东西不偷,为何非要偷几株廉价的药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