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你是秦大夫推荐过来的婆子,我自然是相信你的能力的。”
院子里,李婆子正在训话新来的婆子。
“但是我相信是一回事,你也要做好你的分内事!我这人吧,你如果尽心为我做事,我自然不会亏待你,但如果你不尽心,甚至包藏祸心,那么我也是饶不了你。”李婆子坐在院子里的石椅上,望着婆子的目光带着威慑。
“夫人放心,我马大娘带孩子也带了很多年了,无论如何,我也不会砸了自己的名声。”
“嗯。”
“夫人可能让我抱抱怀中的小少爷了?”马大娘询问道。
“也不是什么小少爷,你就叫他乐仔就行,且也不用称呼我夫人,就叫我一声李婆子也没事,至于家里的人,我怎么叫,你可以跟着怎么叫。”李婆子道。
马大娘点了点头,虽说她们都是乡野之人,但是这一家的气度的确不错,秦磊没有骗她。她之前也帮过一乡野人家带孩子,虽说她是照顾孩子,但实际上家里好多事都是她在做,她更像是个佣人,且对主家的称呼上,她也要低人一等。
“乐仔很好带,你只需要管他吃饱不受冻休息好就行。”李婆子说完,想到了什么看着马大娘道:“除了三房的人,尽量别让别的人抱乐仔。”
“就是家里其他人也不行吗?”马大娘询问道。
“尽量让他们少碰,你自己多带。”李婆子道。
林灵走过来的时候正好就听见了李婆子的话,她眼中快速的闪过一抹深思,但面色不显:“娘,滑石汤熬制好了。”
李婆子看向林灵,对着她招了招手:“过来见见人。”
林灵点头,走到了李婆子的身边看着马大娘:“这就是照顾乐仔的婆子?”
马大娘看着林灵笑了笑:“是的,少夫人。”
林灵诧异的扬了扬眉,赶紧摆手:“什么少夫人呀,你直接叫我林灵就好。”
“本也不是什么富裕人家,别学城里人的做派。”李婆子开口,算是肯定了林灵的回答。
马大娘闻言愣了愣,她心里最后的那一点儿担忧消失了,从林灵的反应,她可以看出,这家人是真的质朴。只是不富裕吗?她悄悄的看了看四周,虽说这里比不上城里人的宅子富贵,但在这灾荒年间,李家当真算是极好的了。
“林灵,我听你说滑石汤对天生弱症的人有奇效,刚才我和林宣送走你陆爷爷时,又聊到了他的小孙子,我寻思着给他喝一些,看看他是不是能恢复些许。”李婆子开口解释。
林灵笑了笑,她并不在意这些,但是却很感动李婆子的解释,李婆子真的很好,总是能顾及到她心里的想法:“可以啊,如果能对他有所帮助,那最好不过了。”
李婆子点了点头,拉着林灵的手继续说话,并没有注意到马大娘在听到滑石汤时那面上一闪而过的惊讶。
“马大娘。”
“诶。”
“你抱着乐仔四处走走,你也好认一下环境。”李婆子说完,见马大娘抱着乐仔离开,她主动的握住了林灵的手道:“你既然已经嫁了过来,且已经是乐仔的娘亲,有件事情我也没有打算瞒着你,原本还准备晚些时候和你说,但是现在连照顾乐仔的婆子都请了,也为了避免节外生枝,这件事无论如何也该和你说了。”
林灵心头一动,见李婆子忽然间严肃了起来,心也跟着紧了紧。
李婆子看了看四周,确定无人,拉着林灵坐在了石椅上:“其实家里人都知道,也不是什么秘密,不过我下了死令,这件事情不能外传!”
下了死令,不能外传?
什么事情如此的严谨,严重?
林灵闻言,端正了心思:“娘,要不就别和我说了?”
李婆子看了眼林灵,满意的看见她闭了嘴,她才道:“乐仔并不是三郎的亲生孩子,但却实实在在是我们李家的骨血。”
林灵听着,心狠狠的被砸了一拳,她目不转睛的看着李婆子,不太敢相信她听到的话:“乐仔不是三郎的孩子?”
“不是。”李婆子说着面容上染上了悲伤,放在腿上的手渐渐的握紧:“乐仔是我女儿的孩子。”
“女儿……李家四妹?”林灵想起之前林宣认亲时陆爷爷说的话,林宣既然是李家第五女,那么李婆子的女儿必定是李家四妹了。
李婆子点了点头,言语自责:“都是因为我给她挑错了婆家,她心疼我,所以从来对我们都是报喜不报忧,即便是她被婆家搓磨,万般受辱的情况下,她也从不和我们说。
要不是我偶然得到消息,她挺着大肚子想要跑回娘家,我到现在或许都还会以为她过的很好。”
林灵听着李婆子开口,不知道该怎么接话。
“也不知道怎么的,她在回来的路上就要生产。”李婆子话语一顿,呼吸加重了些。
林灵望着李婆子,她能感受到李婆子话语中的难过和自责。
“我得到消息赶过去的时候,在一个破庙中,我看见了我女儿,但怎么也没有想到我是见到了我的女儿,但是……是见她最后一面!”
林灵看着李婆子,她能感受到她的伤心,她握住了李婆子的手,想要给她支撑:“那乐仔就是那个时候出生的吗?”
李婆子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说来也算是上天怜悯,她半路破了羊水要生孩子时,遇到了一对夫妇,也巧,那妇人也是个大肚子,她也是半路要生产,因缘巧合之下,那妇人的家人帮了我女儿,所以乐仔……才能安全降生。只可惜……我的女儿却没能迈过那道坎,永远的离开了。”
林灵张了张口,好一会儿才发出声音道:“娘还有乐仔。”
“对啊,乐仔是我女儿留下的。”她可怜的女儿啊……
“所以把乐仔给相公,是为了避免四妹的婆家人寻上门来?”林灵见李婆子情绪不对,赶紧转了话题。
“嗯,毕竟乐仔是男丁。”
男丁?林灵一顿,随即想到在这个世界,不管女子出嫁后在婆家如何,但几乎没有一个婆家不喜欢儿媳生儿子。
李婆子向林灵,继续道:“有一部分是这个原因,但还有一部分也确实是因为三郎身体太差,我想让三郎有后。”
“娘……有一点我不明白,即便是家里人不提,那乐仔是三郎孩子的事情,外面的人就真的不知道吗?”
“所以你以为三郎为什么会有第一任妻子?”李婆子不答反问。
林灵心头一跳,不理解李婆子的话。
“你呀,说你聪明,可有时候你也很笨!”李婆子点了点林灵的额头,对上林灵的目光道:“三郎没有成过亲,所谓的第一任妻子,不过是我寻的借口,反正我们三郎因为生病也是足不出户,外人对他的了解都是通过我们。”
“没有成过亲?”林灵震惊了:“那都传你打死了相公的新妇是……”
“谣言。”李婆子看着林灵:“我亲自传出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