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路上,马车行驶,车声辘辘。
李父看向林灵,这一路上她都没有说话,且从他处置了马大娘后,她一直保持沉默,他张口道:“你若是对我处置马大娘的事情有意见,你可以直说。”这丫头,他都这么说了,应该能给他个薄面了吧,毕竟他们分家,虽说她没有实际的过错,但是也总归有她的原因在,他已经不准备计较了,她这个时候怎么的也该顺着他。
林灵看向李父:“当真可以直接说?”
“可以。”李父一愣,没有想到林灵竟然会开口确认,莫不是她真的要准备刨根问底?
林灵看着李父,调整了她在车内的坐姿:“虽说我年纪不大,也不太懂一家人生活在一起,应当如何,但是自小我便看着我爹娘生活,看着周围的邻居生活,大多数时候,他们都是受了委屈,然后隐忍着继续过日子,等到有一天不能忍,忍无可忍的时候,他们就会重提旧事,然后总有另一方强硬的指责对方为何要旧事重提。”
李父看着林灵,虽说他大概知道林灵要说什么,但是却听不懂她此时的话语。
“可真的是旧事重提吗?”林灵的语气莫名的落寞了一瞬,但随即她看向李父的眸光更添坚持:“何为旧事!我以为,旧之所以旧,只是因为时间过去,发生在过往,但发生的事情在没有得到妥善解决之前,事情依旧存在。”
“你是想要将马大娘为何破坏豆豉一事弄清楚?”李父看着林灵道。
林灵点了点头,毫不避讳的看着李父:“爹或许会觉得我太过较真,但是被破坏的东西不是你们的,是我的!
我辛辛苦苦做出来的东西,被人恶意破坏,我却不知道缘由,如果我不追究,并不是我宽容大度,而是我把委屈吞下。而人总是这样,事不关己身的时候,总是慷他人之慨,可是一旦关系到自己……”
林灵没有继续说下去,但是李父却知道林灵要说的是什么,他一瞬不瞬的看着林灵,终究叹了口气:“如果这件事情真的和你大嫂有关,那么你们的关系……”
“爹是想要我们看重和大嫂之间的关系,想着我们毕竟是一家人!”
李父点了点头,确实如此。
“但是爹忘记了一点。”林灵看着李父,虽然她之前说的话也许会让李父不舒服,但是她如果此时不说,饶是他觉得她当下表现的大度,但之后若是遇到拉扯的事情,没准儿她会被埋怨,这次的退让也不会被记得:“从来先破坏这段关系的,不觉得我们是一家人的,不是我,也不是我相公!”
李父神色猛然一凛,直直的看着林灵。
“就拿和二哥他们分家来说,是二哥二嫂率先逼迫了相公和我。没有任何的道理,我们被欺辱了,所谓的反抗也不过是彼此划清界限罢了,我并没有觉得这有什么不对。”林灵望着李父的眼睛不允许她自己退缩。
李父终究是率先移开了目光,没有说话。
林灵见状,也收回了视线,她原本只是阐述了她想要知道真相的决心,但既然话已经说到这儿了,索性把它说清楚,这样也能让李父知道她心里的想法的同时自己也想清楚,有些事情,长辈强求已是无用,毕竟离了的心,即便是强行的绑在一起,也会有缝隙,不会长久。
一阵子过后,马车停下。
陆翊率先下了马车:“东家,到了。”
林灵闻言,对着李父作出的请的姿势,待到李父先下了车,她才下车。
陆翊乖觉的站在一旁,忽然间接受到了一抹注视,他抬眼望去,见林灵正看着他,他微微一顿:“东家。”
林灵若有所思的看着陆翊:“我买下你做马夫,你这第一次驾马车带我回家,倒是不想还挺熟悉我回家的路程。”
陆翊心头一凛,即便是面上没有表现,但是他还是知道他大意了:“我们做马夫的,除了会驾马,看马,养马之外,熟悉路程也是必须的。”
林灵眉头一动,并不准备和陆翊多说:“嗯,你说什么就是什么吧。”
陆翊张了张口,看着林灵离开的背影,眼中露出了复杂。
林灵跟在李父的身后,说实话,她也不过几天没有回来,她以为她对这里并不会想念,但是真的看见熟悉的门,听见李婆子的谈话声的时候,林灵才知道,她其实很怀念这里。毕竟在这儿,她得到了她之前异常渴望的温暖。
“没有我这个老头子在家,你们倒是聊的高兴!”
李婆子正在院子里和李家大郎聊天,乍然听到李父的声音,她快速的看向门口,当看见李父和林灵进家门的时候,她面上一喜,整个人瞬间精神了不少:“林灵,我的乖儿媳,你回来了啊。”
林灵进家门,原本心里有些忐忑,因为分家,李父对她的态度有所改变,她和李父接触不多,是以不管李父如何,她心底波澜不大,但是李婆子不一样,李婆子待她和林宣都极好,她也渐渐的真的把李婆子当娘亲看待,如果李婆子也埋怨她,她想,她应该会很伤心,但是结果……
李婆子走到了林灵跟前,主动的握住了林灵的手,将林灵从头到脚的打量了一番:“瘦了。”
“娘……”
“我这才没有在你身边几天啊,你又要照顾三郎和孩子们,又要忙活生意,怕是累的不轻。”李婆子说着,望着林灵的眼里充满了心疼,她伸手抚摸上林灵的脸颊:“之前的事情,你受委屈了,不过没有关系,都过去了,如今你们分了家,日子各过各的,就算是现在辛苦些,也是为了你们自己以后的将来。”
林灵闻言,望着李婆子的眸光动了动,她张了张口,觉得心里有些酸涩,李婆子这么说,是不是李婆子其实不怪她?
“弟妹。”李家大郎往前走了走,对着林灵打了声招呼,见林灵看向他,他才开口道:“娘之前在病中,也不太爱说话,如今好些了,她也和我说到了分家的具体事宜,分家一事,你二哥二嫂是最错的一方,之前我偏听偏信,还上门叨扰,请见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