婚姻一地鸡毛,然而只要不死,该继续要继续。
明天要去小楼的毕业典礼,过两天就要出差去谈区域的材料供给,大概要一周才能回海城。
忙,是让人喘气的好机会。
晚上去了老陈那里,他看我大包小包,第一反应是和林昊吵架了。
“离婚协议签完了,就剩尚家的事情没谈妥。”
老陈放下遥控器。
“冷静期结束后去办手续,大概下个月吧,不过现在林昊那边出了些情况,可能会拖一段时间。”
老陈起身。
“下周出差结束,尚家事情收个尾,我准备休个假,出去转转。”
老陈脱下了拖鞋。
“爸妈,小楼那边我都还没说——哎!”
我一下没躲过,被那臭拖鞋砸了个正着。
“你这拖鞋多久没洗了!”
“你丫的离婚都不和你哥我商量一下?”
老陈是我异父异母的亲兄弟,自然有资格发火。
先斩后奏,总是心虚,我嘟哝着,“反正你也会支持。”
他气得直接拿过我的行李,丢到了房间里,“行行行,能耐了,结婚离婚都是你的事儿,你丫的要是过得好我管你这么多,林昊那狗玩意儿不进我们家门也真是谢天谢地。”
这家伙人高马大脾气大,训我训得比当初结婚时候还要狠。
对于我和林昊的婚姻,他一直持反对态度,对林昊更是不待见的很。
“我已经够惨了,你就别训我了。”
“出息,自己收拾吧。”
他取了两罐啤酒,咕噜咕噜喝完一罐,又把那易拉罐捏得旮沓旮沓响了一会儿,过一会再进屋,整个人冷静了下来。
倒是没问为什么离婚,只是要了我的离婚协议书电子版,说要找韩律师看看,免得被坑得太惨。
“其实离婚协议书几年前就是找韩律师起草的,现在问题主要是尚家分配。”
“能耐,你能耐!”老陈深深吸了口气,“林昊那小子就不是什么好东西,当初结婚为了绑定你和陈家的关系网,现在尚家的事情到时候还不知道怎么为难你,韩一诺反正早和你串上气了,带上他。”
他见我一副佛系模样,脱下拖鞋又要扔,我连忙表示听到听到。
老陈总是如此,把我当成无知小姑娘。
“我知道你想说没这么复杂,不过咱们老陈家人听不得这话,这种委屈我们家人受不了。”
我点头,将衣服挂上衣柜,嗓子却一阵疼,即便昂头,眼泪还是不争气地出来了。
我不懂自己为什么会哭,眼泪却怎么都止不住,怎么也够不到那衣架。
“妹妹,离就离了,不是什么丢人的事儿,该谈好好谈。”他帮忙一起挂衣服,话题便转到了小楼的毕业典礼上。
当然,还是火气不小。
“这小子和你一样,也是个不商量事儿的主儿,你看他,从高中就在咱家蹭吃蹭住,现在大学毕业,翅膀硬了,嘿,之前说要出国读书,昨天晚上就说要工作,人生过得至少有规划,你看看你们俩——大大小小的——以后是你们给我养老送终,还是我给你们收拾后事呢。”
我一下笑出声,眼泪却又流得稀里哗啦。
这下我真的忍不住,哭得一抽一抽的。
许是哭得太惨,老陈也不怎么说话了,紧紧地抱着我。
等安静了一些,拿热毛巾给我擦了擦眼,然后把蒸汽眼罩和牛奶放进来,帮我把床铺好,说早点睡,有什么事儿叫他。
本来还以为剩下的时间会失眠,结果一觉睡到了第二天9点。
故人纷纷入门,却都是初见的模样。
居然让人不愿醒来。
老陈难得没踹我起床,不过已经穿装打扮好,并且限我在30分钟内收拾完。
“早饭还没吃。”
“35分钟。”某无情哥哥看了看表。
我们到小楼这里已经是10点20分左右,刚好赶上他戴学士帽扶穗。
那张俊朗的脸笑意盎然,向我们挥手。
时间过得太快,那个会要抱抱的小男孩已经长大了。
送花,合照,一起吃个午饭,下午搬东西回家,一气呵成。
“不和舍友再吃个散伙饭么?”
“之前都吃过了,天下无不散的宴席,没必要在乎这一天两日。”
“不过很多人各奔东西之后,就很难见到了。”我忍不住感叹。
“不会再见到的人,表明也不是很重要。”
小楼自有自己的理论,我并不争辩,也很平静地和他说了离婚的事儿。
小楼倒是没什么意外,老神在在地说了句,“林昊确实不是良人。”
这小子从小就装大人,这小模样还挺有老干部那味。
“你一个没谈过的,理论倒是挺丰富,”老陈听着直乐,“那你说说,谁是良人。”
“对我姐好的就是,”小楼笑着看我,问的却是,“昨天哭了?”
我看了看手机的前置,“这么明显?”
那摄像头自带美颜,感觉似乎不算太差。
“眼睛本来就小,现在快成缝了,谁看不出来。”老陈懒得围这个话题,问我韩律师那边怎么看现在的这些协议。
“他还挺欣赏自己两年前的成果,就是有些遗憾没有加上出轨净身出户。”我叹了口气,继续道,“不过他本来也不是出轨,只是我们两人在一起越来越没意思。”
“为什么会觉得没意思呢?”小楼问。
是啊,为什么呢?
我从来没有想过为什么,如今关于这个问题的第一答案就是,“睡够了吧。”
随即脸上挨了包抽纸。
小楼正式接受社会毒打是在8月份,现在自然要放松,听说我要去华南地区出差,眼睛都放了光。
“你姐忙工作,你去干什么。”老陈白了这小子一眼,“有这时间来我这边帮忙拍点东西。”
“我找朋友去拍。”小楼拉着我的手臂,“芮姐一个人过去,我不放心。”
“你过去,我不放心。”老陈拉过小楼,“你爸妈还等你过去遛弯,回家看看。”
“姐姐上姐姐的班,我去找同学玩,就是想来回能一起有个照应。”小楼退了一步,晃着我的手臂撒娇,“姐,姐姐,你答应要和我一起毕业旅行的。”
这话是从我嘴里说出的,只不过当时说的是赞助,可没说要同行。
想想小楼大了,到那边能自己玩,便也就答应了。
“孩子长大了有自己的想法,就让他随意一些吧。”我如此劝老陈。
他眉毛一横,瞪了眼小楼,“出去别乱跑,免得你姐担心。”
小楼笑嘻嘻地应下,问我行李有没有收拾好。
行李箱是林昊收拾的,一切都全。
偏偏小楼觉得不够。
“路上得吃一些东西吧?”
“药物总得带一些,芮姐你肠胃不好,那边东西辣——”
“只有裤子么,带个裙子吧,还能拍拍照,短裙还是长裙合适呢?”
“芮姐,怎么了?”
我保持着微笑,“再么多废话,自己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