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和林昊的世界里极少出现梁五这个名字,若是出现,大都也和曲洛有关系。
在还不知道未来的过去,梁五的角色大概是个横刀夺爱之类的家伙,然而情感之事本就无对无错,所以此人在我这里并没有太多的存在感,若不是因为ana合作,我们一生或许都不会有交集。
和他接触之前,我们就听说过梁家这个唯一的少爷爱玩的很,什么稀奇古怪的东西都喜欢碰一碰,竞技类运动都是玩命的那种,所以当时为了拿下ana的合作,我们也找了些稀奇古怪的东西给他送过,偏偏都被退回了。
后来我知道梁五这人的尿性就是爱刺激的,别人白送的东西对他而言没有挑战性,所以喜欢强。
当初对曲洛如此,对我也是如此。
然而他总是能站在交易的角度,把选择权交给你自己,最终就算怪也怪不得他。
也难怪他能做个优质的商人以及虐待狂。
我们最开始只是说一个月,偏偏这家伙玩不够,没有底线地加长,玩的也越来越过。
对于能从□□获得快感的男女而言,这种过程或许是一种享受,但是对于常规取向的男女而言,只是一种屈辱。
这种屈辱感梁五很懂,也能从中获得更多的快乐。
我们之间的关系就像是没有尽头,随着身上伤疤增多,我对他的恐惧日益增强,同样增多的还有厌烦。
我常常在尚家工作与对付梁五两件事中心力交瘁,每一件事都让人看不头。
所以将那把玩弄我的细刀刺进了梁五的胸口时候,我的世界似乎在一瞬间变得敞亮。
这种解脱就像是高考那段时间生一场重病暂时逃脱,浑身每个细胞都在呼吸着自由的空气。
舒服而又畅快。
我当着他的面打电话报警,说杀了人。
梁五第一次那么生气,他如同疯掉的猛兽,挣扎着摔掉了手机,将我甩回床上,让保镖好好看守,然后晕了过去。
梁家一片兵荒马乱,梁五的姐姐见到我便是给了一巴掌。
一巴掌见红,着实是生了气。
呵,再怎么也不能被梁家人欺负了。
我便也是一个巴掌打回去,扯开衬衫让她看这狼狈的身子。
整个皮肤没一块正常的,新伤旧伤一起,胸口还有被梁五刻上的罗马字母五。
很新鲜,正在流血。
如果她是正常的女人,自然会有所同情,幸运的是梁五的姐恰好是个正常人。
一杯茶水后,两人都冷静很多。
她表示抱歉,表示会给大量的补偿,这个做姐姐的只有一个希望,不要再伤害梁五。
我哭笑不得,“他放过我,一切都会结束。”
梁五的姐姐却告诉我,只有两种可能会结束,一个是梁五死了,第二个是梁五想通了。
而第二个几乎没有可能,因为梁五本身就是个偏执的怪胎。
连这个姐姐都在说梁五怪胎,可见不是我的问题。
她却还告诉我,其实梁五喜欢我,因为他从来不会对任何一个女人如此上心,“他在医院时候给我打了电话,在父亲到海城之前转移你。”
“我不需要。”我直直地看着这张与梁五相似的脸,只要一个答案,“你能帮到我么?”
“我很抱歉,梁五是梁家唯一的儿子,只有父亲能稍微管制住他。”
至于梁五的父亲,只要不触及梁家底线,压根不会管这些。
梁家大姐把我带到了梁五的医院,那个男人就像一个普通人一样,正在经历生老病死。
他的脖颈白暂,清晰的可以看到血管,此时即便是柔软儿童就可以叫这人死去,而我却从未生过叫梁五死去的想法。
梁五醒来便要见我,把能扔的东西都砸了过来,力道挺大,砸得我浑身疼,看来这人并没有什么大碍。
于是我转身要出去,就听着梁五吼着,“你丫的今天出了这个门,就等着跟你们那个破装修公司一起玩完吧。”
像极了一只暴怒的狮子。
只是见习惯了,也就习惯了。
“我去自首。”
我拉开门,就见到了在门口站着的梁五父亲,他要请我吃饭。
那个长着和梁五一样深情的男人看不出具体年纪,满脸却是如门神一般严肃,光是看着就叫人生出几分胆怯,然而他目光冷静,举止优雅,声音沙哑却又温和。
就像一个正常人。
“你的眼睛和我的夫人很像。”
那双一样微微勾起眼尾的眸子没有任何对所谓梁五母亲的眷恋,只是在描述一个事实。
然后他告诉我,梁五的母亲是被梁五推下楼梯的,“虽然是意外,但是这个事实无法改变。”
他就像是讲童话故事一样说着这样的事情,情绪上没有太大的波动,等到饭菜凉了,就让人换了新的,“人老了,就是喜欢说说往事,苏小姐没有厌烦吧?”
“我确实厌烦,不过当下更关心您具体想说什么。”
“小五这孩子有时候做事是过分了些,确实是我这个父亲没有管教好,”这绝对不是要说的全部,所以我没接话,等他继续说下去,“只是做家长的,也就求一个孩子平平安安,苏小姐,往后在业务上,我可以保证梁家不会有任何为难,贵公司的事情梁家也会尽力帮衬,。”
说的倒好像是尚家被为难是一件很正常的事儿。
然而这又确实是很好的保证,但是我知道有条件,便提前说明,“我本人并不想和梁五有任何纠缠。”
“确实是小五为难了你。”他没有为儿子辩解的意思,“我会为他物色一个好的结婚对象,只是这段时间,小五还会需要你帮忙照顾。”
这句话就是答案,所以我意识到,一个苏芮太小了,只有梁家有变化,梁五才会被真的管制。
梁五被管制已经是半年后的事情,因为我举报了梁氏资金的财务和法律问题,趁机还将梁五之前乱七八糟的事儿收集了证据。
此时梁五要开始准备接手梁家,这个节骨眼不能出问题,所以他被强制带走,但是很快就出来了。
局势逆转,我有了谈判的筹码。
再见面时梁五送了一套房子,那套房子就是苏家的老宅子,因为父亲生病被转卖掉,因为整个苏城房价暴涨,那房子已经到了200来万,我的钱都投在了尚家,自然没有多余资金买回,倒是没想到梁五会买来给我。
他送什么都可以拒绝,唯独这个房子,我没有办法。
“苏苏,希望你可以感受到我的歉意。”
两败俱伤从来不是明智的选择,所以我放弃了后面的证据提交,接受了他所谓的歉意。
他在那个房子里把房产本给我,签了协议,一起正常地叫外卖吃了饭,然后开门出去。
他走的很慢,出门的时候头低了一下,笑着说你家人个子都挺矮的。
他依然是那么可恶,只是多了一些孤独。
因为这点相似的孤独,我大概能有点知道为什么梁五会缠上我。
当初也是因为相似的孤独,我和林昊才走的那么近。
孤独的人就像是冰天雪地里走丢的企鹅,取暖也只能埋在雪地里,灵魂瑟瑟发抖,前路却依然迷茫。
孤独,真是太可怕了。
但是孤独,却依然不会让我原谅梁五,真是一个不好的情况。
最后三天的旅途是去鸡足山,这里有父亲曾经许下的愿,他当初没来得及还愿便走了,我来给还上。
如果幸运,还可以看到佛光,那是父亲一直以来的向往。
鸡足山是佛家圣地,我虽不信佛,到底还是有虔诚之心。
所以没有虔诚之心的梁五没有硬跟着,说是要去见师父,便从竹林分开。
我乐得轻松自在,一级一级台阶上去,仿佛那个满身污秽的苏芮都在远行。
鸡足山的庙很多,我认真地拜了每一个佛。
父亲说他在这里为我求了一生健康平安,如今也算实现,唯一的遗憾是没能带来他为我求的玉。
那块玉是我初生高时候求的,求的是锦绣前程。
玄学有时候很神奇,那块玉保了我去想去的学校,保了林昊事业开花,如今也保了曲洛前途顺利。
或许一切和个人努力有关,然而那块玉,到底是父亲的心意。
所以当我看到站在竹林之中的林昊时候,便问能不能把玉归还。
“很抱歉,那块玉找不到了。”他从来是个解决问题思维的人,提出了一个替代方案,“苏苏,‘我送你一块玉,可以么?”
“那不需要了。”我叹了口气,这世界上不会有第二个人如父亲那样保佑苏芮。
夕阳西下,佛光如从天而降,我虔诚地跪下,对着那片光磕了四个头。
一磕头,感谢父亲,让我无论何时都有面对一切的勇气。
二磕头,感谢爱我的人,让我无论何时都有生活下去的希望。
三磕头,感谢伤害过苏芮的人,那些不曾打败她的都化作了成长的基石。
四磕头,感谢苏芮自己,至今还在相信只要好好活着,就可以遇到更多可能。
离开云南时候,这里的天气和来的时候一样好。
更好的是不用和林昊、梁五同行。
我前一天改签了机票,从成都那边转机,然后在成都呆了一天,享受完吃喝玩乐之后才回海城。
如此总算不用和梁五折腾到一起,不过这也意味着梁五和林昊同一班次回去。
有时候挺希望梁五发疯把一切告诉林昊,从此以后这把剑便也不再悬于头顶。
然而当我到了机场,看到那个与母亲一同出现的林昊时,只觉得头都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