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踏回

晚饭过后，未雪又拉着柳铭说了半天她的闪耀历史，添油加醋地念叨了好久。

柳铭耐心听着，但心思却一直飘着，想着一会儿莫西凉要告诉未雪的事情，他就不太能笑得出来，当初他知道的时候都觉得有些不舒服，更何况是未雪本人。

不过他这个时候并不想扫未雪的兴，只好适时地点头微笑，还要来上几句夸奖，但毕竟心里有事情，表情上也不是那么自然，在未雪看来，只当是柳铭一路赶回来太累了。

未雪说了几句赶紧结了个尾：“师兄你是不是累了，赶紧去休息吧，我讲完啦！”

柳铭笑着摸了摸未雪的头：“没事儿，陪师兄溜达溜达？”

“好啊！”未雪点了点头，拉起柳铭，“走吧！”

“最近真的辛苦未雪了。”柳铭轻轻地说道。

“嗯？”未雪哈哈笑了两声，“这也没什么辛苦的。”

“不过这次之后未雪就可以承担更多的事情了。”柳铭微笑道，“以后就能算是个大人了。”

“嗯！没问题的！”未雪拍了拍胸脯，“罩着你。”

“哈哈哈哈哈好。”柳铭点头道，“以后就得未雪罩着了。”

两个人溜达着就走到了西云居门口，柳铭看向屋里：“师父今晚要给你指点剑法吧，快去吧。”

“好，那师兄也赶快去休息吧，怪累的。”未雪摆了摆手，向西云居走去。

看着未雪的背影，透露着喜悦，师父师兄都回来了，事情明明是向着好的地方走去的，可是为什么就不能只有好的事情呢。柳铭深深吸了口气，转身离开了。

“师父！”未雪兴冲冲地走进西云居，“我来啦！”

莫西凉把手里的白棋落下，转头看向未雪：“来了，坐。”

“陪我下一盘。”莫西凉把棋子又都分好放到棋篓里。

“行吧。”未雪坐到了莫西凉对面，她虽然会下，但是棋艺实在不太过关，每次都输的十分快速。

未雪拿了白子，她比较喜欢使白色的，虽然是黑子先行，但其实先不先行对于她来说也没什么差别，反正下不过就对了，倒不如使个自己喜欢的。

五子，讲求是守是攻，何时守何时攻都有学问，不过未雪对于这些没什么谋略，她习惯守，不知道是为什么，对方不攻，她也很少动，虽然莫西凉老是跟她说只守不攻，有时是可以的，但有时会造成自己的被动。

不管是练剑还是下棋，莫西凉经常告诉她没有底气也要占领先手的条件，更不要怕，她是不怕的，但是抢不抢占先手好像没什么关系，她看结果，不会的东西倒无所谓，但在她能力范围内的，她要赢。

师父的落棋还是像原先一样，每一步好像都是奔着要让未雪的棋无处可逃，不过未雪没有逃的习惯，不攻不代表她会退，她很有耐心，来回的周旋是她擅长的。

再小些的时候，未雪经常会因为莫西凉突如其来的落棋而紧张犹豫，长大些，可能也是有一直输输输的缘故，整个人非常的平静，她每次都想的是再多走一步，至少比上次多一步就好。

不过她一直挺佩服师父每次落棋那股子直冲冲，又气定神闲的劲儿的，落棋不悔，想着这个未雪在落棋前总是犹犹豫豫的，有一次为了耍帅，啪地落下，走了步死棋，因为这事儿莫西凉笑了她一下午。

未雪拿着白子的手在一个位置上空停顿了一下，轻轻笑了笑，换到了旁边的位置，脆亮的落棋声音，莫西凉挑了挑眉。

不过莫西凉并没有花太久又把仿佛要突破重围的白子围了个差不多，既然已经被动了，这时候与其想着如何出去，倒不如想着把周围的黑棋控住，虽然未雪设想的还是很好的，但是大势已定的时候，除非有着绝地求生的本事，不然还是很难逃脱的。

“领教了。”未雪拿着白子的手又把棋子放回了棋篓里。

“这次又多了很多步。”莫西凉笑了笑，“绝境之时，与其无限制忍受，不如主动些，是成是败其实很多时候都在一瞬。”

“成败在于人，人不在，成败还在吗？”未雪看着棋盘问道。

“有些人虽然不在了，但这不代表他就失败了，有些人还在，但不代表他就是胜了。看你怎么定义胜利，也看你到底想要什么样的胜利。”莫西凉开口接道。

未雪点了点头，没继续这个话题：“对剑吗？”

“好。”说着，莫西凉转身到里屋，拿了一把剑出来，“接着。”

“这是？”未雪接过这把白色的长剑，比她平常练习用的剑明显纤细不少，剑鞘在光下可以看到闪着淡淡金光的祥云图案，拔剑的时候发出了清亮的声音，剑刃锋利，线条流畅，未雪有那么一瞬间都看呆了，她摸了摸末端刻着的字，“雪？”

莫西凉点了点头：“还可以吧。”

“这……”未雪忍不住笑，“太可以了。什么时候的，竟然一直藏着。”

“也没多久。”莫西凉坐了下来，“觉得也是时候了，起个名字吧。”

“师父帮我起一个吧。”未雪把剑归入鞘中，拿在手里晃了晃。

“那就……”莫西凉看着未雪和她手里的剑，捻了捻手指，“踏回吧。”

“踏回，踏回。”未雪轻声重复了两遍，看向莫西凉，“我要去哪儿吗？”

“师父觉得……”莫西凉顿了顿，“你应该去拿回自己的东西了。”

“我的东西？”未雪把剑放到了身侧，“是个，什么东西。”

莫西凉张了张嘴，背在身后的手突然握紧：“跟我来吧。”

未雪跟着莫西凉来到了西云居前院儿的大槐树下面，她抬头看了看眼前的大树，入秋以来，叶子也越掉越多了，之前夏天的时候她最喜欢在这颗树下躺着等师父出来。

她看着莫西凉拿出了一张符纸，上面的画符她并不是太认识，施完咒莫西凉把它附到了树干上，树干剧烈地晃动了两下，未雪感觉脚下的地都跟着抖了抖，她定睛一看，才发现地下槐树的根节脉络发生了变化，渐渐的围着一小块儿空地绕成了一个圈儿。

待变动停止，莫西凉弯腰拿手扫了扫那片小小的空地，只见从地里露出了一个四方的盒子。未雪看着他把盒子拿了出来，掸了掸上面的土递到了自己面前。

未雪接过盒子，看向莫西凉：“这是……”

“打开吧。”莫西凉轻声说道，“打开就知道了。”

未雪轻轻地把盒盖打开，盒子里面有一个像是玉坠的东西，不过她拿出来之后发现并不是玉佩，是一个银质的圆形小盘，上面有下凹的卡槽，中间有两个指针，这样一看就很明显了，未雪喉咙动了动，手蹭了蹭圆盘的背面，眼睛猛地睁大，手指忍不住微微颤抖起来。

未雪重重地吐了口气，把圆盘翻了过来，待她看到圆盘另一面的“千”字，手突然不再抖了，只是一下一下喘着气，莫西凉和她面对面站着，谁都没有说话，看见未雪抬头，莫西凉张了张嘴，最终还是什么话都没有说。

未雪僵硬地扯了扯嘴角，看向莫西凉：“师父是说……这是，我的东西？”

莫西凉点了点头，轻轻拍着未雪的肩：“一直……没跟你说，是，为师的不对。”

未雪紧握着圆盘的手垂在了身侧，无声地干笑起来：“我，应该说点儿什么呢。”

“未雪。”莫西凉深吸了口气，“难受就哭吧。”

“我……”未雪看了看手里的圆盘，“其实没有很想哭，我只是，觉得……”

“没什么。”未雪叹了口气，“我对他们没什么印象。”

莫西凉看向未雪：“千寄别和夏辅宜，很爱你，只是……”

“没有办法陪我长大了是吧。”未雪声音有些抖，“没事儿，我不是还有你们呢吗。”

“是。”莫西凉点头道，“你其实是叫……”

“我知道我姓千就足够了。”未雪少有的打断了莫西凉的话，“我还是叫未雪，这个不需要变。”

“所以……”未雪顿了顿说道，“我还要找什么，是罗盘上面的东西吗？”

莫西凉点了点头：“来吧，进屋我跟你说。”

两个人仍然在棋桌前坐下，未雪把圆盘轻轻放到了棋盘上：“这个卡槽就是放星陨石的地方吧。”

莫西凉抬头看向未雪：“你知道？”

“嗯。”未雪看向罗盘，“之前有听说过。”

“星陨石有四块儿。”莫西凉指着卡槽说道，“山海云雨，云为上，山为下，海在左，雨在右。”

未雪抬头看着莫西凉：“所以你给我那扇子起名叫山海云雨扇？这么……随便。”

莫西凉咳了两声，解释道：“那个不叫随便，我这是给你提前备好一套。”

“……噢”未雪无奈地笑笑，“所以你现在是要我去找星陨石？”

“嗯，我会让马道同你一起。”莫西凉站起身来，“虽然罗盘没有星陨石加持，但是指针会带着你往星陨石所在的方向走。”

“除了星陨石。”未雪指着指针下方，“这个小小的十字呢？”

“十字箍。”莫西凉笑了笑，“你看得倒是仔细，山海云雨凑成，需要连接，才能发挥罗盘真正的能力，总之跟着罗盘走就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