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1章 听话

黑鸦精被抬下来，未雪把她扶到了一边，青蛇从未雪的袖子里钻了出来，半跪到黑鸦精旁边查看她的伤势。

未雪不太了解妖怪的伤势如何判断，于是没再凑过去，转身想要给蝎子精松绑，手刚伸到一半，就被漆野挡住了。

“怎么？”未雪偏头看他，“我打，你还绑她干什么？”

“你打和绑她有什么关系？”漆野抓到了未雪话里的漏洞。

未雪僵在半空的手往后使劲拽了一下，逃脱了漆野的掌控：“不解就不解。”说完，转身往台子上走去。

有狼妖给她打开了铁门，真正走到台子上，未雪才看到台面上有这么多血。

她握了握拳，强忍着怒意不抬头看，环顾四周，猜想漆野会给她挑哪个对手。

见她入场，周遭又乱哄哄地吵了起来，漆野抬了抬手，未雪以为它会指向某个狼妖，但是木门再次开启的声音证明她想错了。

木门缓缓开启，看到是沈空行他们的瞬间，未雪、吕埔亿、蛇妖和蝎子精皆是愣在了原地，四周的狼妖开始疯狂地吼叫。

未雪感觉自己全身都僵直了，她移过视线看向漆野，对方朝自己挑衅地挑了下眉。

沈空行他们几个看到台子的那一刹，和未雪的反应毫无二致，再看到台子上的未雪，其实心里也都明白了个大概。

未雪虽然知道接下来可能会发生什么，但仍然觉得难以理解，自己说要上来打，就真的让自己上来打？那之前给自己疗伤又是为什么，这不是矛盾的吗？

几个人被押着走到了台子前方，有个狼妖推了沈空行一把，给他推到了铁门前。

未雪心下了然，和自己猜的也差不多，说实话，在魇门里，几个人功力被削弱之后基本上都很难和她再交手，硬要找一个也就是沈空行了。

但如果按照它们的规矩，自己和沈空行是不可能同时活着下这个台子的，可漆野不让自己身上有伤，又让沈空行和自己互相残杀，伤完再治？说不通，如果伤完再治，刚才又何必浪费药给自己，直接最后一起治不就好了？

未雪并不觉得漆野会做出这种毫无意义，单纯找乐子的行为，如果自己真的有用，漆野是不会浪费时间干这些的，既然做了，那就肯定是想要从中得到些什么。

能从这个过程得到什么呢？

未雪看到有个狼妖打开了铁门，在她以为会把沈空行推进来的时候，沈空行身后的狼妖突然一把抓住了他的脖子，捏开了他的嘴，站在门侧的那只狼妖猛地将一瓶药水灌进了沈空行嘴里，虽然沈空行的反应速度已经很快了，但只是吐出来一半，剩下的一半，狼妖硬生生捂着他的嘴，逼迫他咽了下去。

因为实在太突然，未雪甚至只是往前踏了一步，就停下了，当她看到那暗红色的液体顺着沈空行嘴角流出来的时候，她就意识到已经来不及了。

马道他们离得更远，但都被这突如其来的一下弄蒙了。未雪看着沈空行被推了进来，他擦了擦嘴角，看向自己。

未雪并不拔剑，沈空行也没有动静，四周也跟着安静下来。马道微微偏头，低声问丁婆：“它们给沈空行喝的是什么？”

“不知道。”丁婆面无表情地说道，“不过喝了那个，应该足够他杀死未雪了，如果未雪舍不得杀他的话。”

“什么？”马道眼睛瞬间瞪大，看向丁婆，又看回台子上，“什么意思啊，沈空行杀死未雪？”

这句话说完，台上沈空行就已经不太对劲了，两只手抖个不停，沈空行想用一只手稳住另一只，但发现完全是徒劳的。

“拔剑。”沈空行竭力控制着自己的手，冲未雪冷声道，“快。”

未雪看向台下的漆野，只见漆野一脸戏谑地看着他们。

“未雪听话，快拔剑。”沈空行拧着眉看向未雪，话音刚落下，沈空行突然咚的一声单膝跪在了地上，全身都控制不住地发抖，“你今天留着我，以后也会后悔的。”

后半句他说得冷漠，但未雪听得出来，沈空行其实已经半脱力了，明明是她意料中的话，是她以为自己听到绝对会生气愤怒的话，但此时此刻她只觉得悲伤又委屈。

沈空行已经双膝跪了下去，他用双手撑着地，使劲晃了晃头，努力说出了最后一句：“我迟早是要杀你的，这是任务，如果今天你不动手，对我来说只会是个好机会。”

这句话费了沈空行很大的意志和力气，声音不大，足够让未雪听到，说完沈空行的身体突然不再发抖了，周围一片死寂，未雪只感觉自己浑身都僵硬了，虽然她早料到沈空行接近她是为了星陨罗盘，但没想到需要赶尽杀绝到把自己杀掉。

也许是为了激她才说的这种话，但是当真切地认识到，沈空行这一路陪他们走过来，都只是为了利用她，未雪就觉得双手发麻。

她努力想要活动手指，就在这时，沈空行慢慢爬了起来，任谁看都知道，沈空行现在已经不再有自己的意志了，他沉默地拔出剑，剑尖直指未雪。

周围的狼妖发出哄闹声，未雪感觉自己的耳朵像是被堵住了一样，听什么都是模模糊糊的，一个熟悉的声音打破了这种异样感。

马道在台下大喊：“未雪拔剑！你就算不想杀他，也要拔剑！”

未雪像是猛地醒了一样，躲过沈空行朝着自己喉咙刺过来的一剑，抬脚朝着沈空行的手腕踹去，但轻而易举地被沈空行躲掉了。

未雪意识到，沈空行的功力已经完全恢复了，甚至更敏锐了。

沈空行面无表情地一剑一剑刺过来，每一下都是奔着拿命去的，未雪躲掉每一剑，心都会更沉一些，虽然她知道这是因为那瓶药，但她还是忍不住想，或许自己根本不了解沈空行，或许他本就是这样呢。

比剑的时候不能走神，这是师父跟她讲过无数遍的，但她今天还是没认真遵守，剑刃划过自己手臂的瞬间，痛感让未雪冷静下来，现在不是想这些的时候。

未雪用手捂了一下自己的胳膊，看到了手掌上的血，四周的狼妖开始起哄叫喊，马道努力让未雪听到自己的话：“未雪，你疯了吧！”

沈空行看到未雪受伤，丝毫的愣神都没有，一剑朝未雪没受伤的手臂刺过去，未雪一个侧身躲过，但没注意到自己离铁栏的距离，本就受伤的手臂又被铁栏的刺划了几道。

未雪忍不住嘶了一声，听到未雪的声音，沈空行看了她一眼，但眼神仍然是空洞的，之后的每一剑都让未雪不得不在躲闪的时候往铁栏的刺上撞。

“这狗东西！”马道忍不住骂了一句，“吃准了未雪不还手是吧。”

虞听雨皱起眉：“未雪必须要用剑了，虽然这样看着只是躲，但是反而更费力气，沈空行那边儿体力明显要充沛得多。”

马道重重叹了口气：“未雪不会用剑的。”

“只是防守。”虞听雨不解，“又不用剑伤人。”

“你也用剑。”马道看着台上无奈地说道，“自然也知道，这话虽然说得容易，但真拿起剑，可就不一定都掌控的了了。”

虞听雨欲言又止地张了张嘴，什么也没说，马道讲的没错，剑一旦拿起来，那伤不伤人可就说不准了。未雪绝不会伤沈空行，虞听雨十分笃定这点，倒也不是因为对方是沈空行，实际换作他们中的任何一个人，未雪都会是一样的做法。

虽然未雪直到现在都没有受太重的伤，但浑身上下乱七八糟的小伤口已经不少了，毕竟只是躲闪，不进攻，在这种有限的空间里，会陷入很被动的局面。

仿佛这种不痛不痒的打让狼妖们觉得无聊，它们不断发出起哄地叫声，试图刺激沈空行，未雪躲过差点儿扫进她眼珠的一剑，视线还没缓过来，沈空行的一脚已经踹到她肚子上了，未雪知道已经来不及了，只得在被踹出去的瞬间，快速地微侧了一下身子，没让后背全部撞到铁栏上，但靠近右肩的半边背还是猛地撞了上去。

未雪听到马道很大声地喊了自己一下，背部被刺的感觉很明显，但直到她摔到地上，那股又麻又疼的感觉才缓慢爬上她半边的后背。

四周是狼妖的吼叫，未雪甚至能感觉到后背的衣服已经黏到了她身上，她没上手摸，但是看到腰侧，袖子上的血，差不多就知道自己是个什么惨状了。

沈空行在旁边提着剑冷眼看着她，面无表情，一点起伏都没有，如果不是现在她疼的要死，可能还会因为沈空行的行为伤心一下，但是现在实在没那个心情。

未雪费力地想要爬起来，狼妖们对于沈空行提剑不动的行为很不满意，一直大喊“杀了她！”。

未雪一边挣扎着站起来，一边还在感慨，多亏沈空行这人就没有趁人之危的习惯，就算是吃了药，也保持得挺好，要不然现在她可能已经尸首分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