易鹤野上一次感受到如此强烈的社死,还是被sheep发现七级咩咩号的时候。
细想来大概率是在同一个人面前栽了两回,易鹤野想杀人的心都有了。
他咔擦关掉了面前的画面,抱起面前半杯牛奶一饮而尽,又以毒攻毒毒上加毒地披上“易咩咩”的马甲,潜进sheep的论坛。
依旧是一群人叫嚣着——
“今天咩总爆炒豹子了嘛?”
“求分享羊豹小凰文。”
“许愿羊炒豹子!”
易鹤野脑子气得突突跳,扒拉到底,终于看到一条卑微而格格不入的留言:
“偶尔也想看豹子在上面qwq”
气急败坏的易鹤野自动把这句话翻译成爆炒简云闲,刚准备点赞,就看到底下清一色的回复:
“脐橙脐橙!”
“脐橙脐橙!”
“脐橙脐橙!”
妈的。
易鹤野的怒气值终于点满,烦躁地洗澡钻上床——已经快一点了,这人硬生生耽误了他三个小时的生命。
四舍五入就是个杀人犯了。
习惯早睡早起的易鹤野,在沾到枕头的一瞬间就已经犯困了,在昏昏欲睡的前一秒,漫长的反射弧终于将他炸醒——
妈的,自己偷窥简云闲的事情,估计早就被发现了!
——从坐上车暗搓搓内涵自己看小电影,再到装模作样看了一晚上的书,这一切都是故意演给易鹤野看得装模作样。
一想到这些,易鹤野又气得睡不着了。
这是他近几年来第二次失眠,第一次还是自己逛论坛被sheep抓包的时候,一想到这个,就成了双倍的睡不着了。
第二天,生物钟的催使下,易鹤野顶着黑眼圈起了个大早。
昨天一气之下提前透支了库存的奶粉,现在他没得喝了,必须要到楼下买一罐儿。
他熟门熟路地走到附近的超市,找到了他最钟爱的甜味儿童营养奶粉,付款——
“滴——消费数额突破上限,您需要在监护人的批准下进行购买。”
那一瞬间,易鹤野感觉自己的世界停止了运转。
他允许自己放空了半分钟,然后做出判断——再见到简云闲,自己可能会被气死,但没有牛奶,他现在就想死掉了。
所以他还是艰难地拨通了简云闲的号码。
易鹤野:“你不用过来,远程给我批个权限就行。”
简云闲无视了他的话:“我马上来。”
十分钟后,这人牵着他的大肥羊,不知用什么高速移动的法子来到超市门口。
他非常阔绰地大手一挥,帮有钱花不出的易鹤野买下了那罐奶粉。
简云闲:“原来还是个没断奶的小豹子。”
易鹤野死死抱着奶粉:“……”
还好简云闲非常上道,没有再提昨晚偷窥抓包的事情,只是把所有的尴尬留给了沉默。
易鹤野想到昨晚的事情,差点忍不住骂出声了。
正当他打算卸磨杀驴,赶紧把简云闲打发走,通讯器发来了一条消息反馈。
他低头一看,自己那条定位消息已经发送出去——看来裴警官大清早的就已经开始干活了。
稍早前,一辆警车徐徐驶入陈思科家楼下。
副驾驶上,俞一礼正紧张兮兮地摆弄着安全带——这样斜挎式的东西简直是他的一生之敌。
一边的裴向锦习以为常,选择直接无视:“你是说,其他这几个受害者也有可能是电击?那为什么之前尸检没检查出来?”
俞一礼选择放弃挣扎,索性闭着眼睛,眼不见心不烦:“我猜测,或许是和x100有关。”
裴向锦的目光严肃起来:“x100?”
作为药效强劲的新型毒|品,x100刚一面市就安全科被纳入了严打的范围,因此,裴警官对这个词语比较敏感,也实属正常。
“对,我怀疑这一次的电击本身,是通过了一定的技术性伪装,导致电流在尸体表面无法构成电流斑。”俞一礼依旧保持闭目养神,“而x100作为吗|啡类毒品,可以对大脑和神经系统造成直接损伤,也同样可以造成脑机连接紊乱,因此极有可能是导致伪装失效的直接原因。”
这几例案件中,唯一一个被发现有电流斑的死者,也是这些人中唯一有过吸毒史的人。如果不是这个意外的出现,他们也不会把这些死者串联起来,重新考虑他们死亡的真正原因。
当然,这也是基于现有信息给出的猜测,他们此行的目的,就是找到造成电击的物品,带回去做实验,以验证他们的想法。
终于到了,俞一礼闭着眼解开安全带,直到自己摸黑爬下车,才松了一口气睁开眼。
“也就是说,易鹤野的嫌疑已经彻底洗清了,不是吗?”俞一礼说,“就算那一枪是他开的,对着一个死人开枪,早八百年就已经不犯法了。”
裴向锦:“不管这个案子跟他有没有关系,他都是我们的重点看护对象。”
“这个人性子很野,也没有什么道德感可言。一旦失控起来,后果会不堪设想。”裴向锦,“更何况,他还没有给我解释清楚,那一枪到底是怎么回事。”
一边聊着,两人来到了陈思科的家门口。
看着满眼通红的少年,他们表明警察身份,又出示了自己的证件。
陈思科肿着眼皮:“……那两位警官不是昨天刚来过吗?”
裴向锦和俞一礼对视了一眼,刚准备开口问什么,就“叮咚”一声,收到一条来自陌生号码发来的定位信息——是两张定点位图片,发送出去条件是裴向锦进入这户住宅附近。
第一张图片,是一个白色的vr游戏头盔,如果没看错,图片的背景正是眼前这个少年的家。
第二张是头盔内部的局部图,拍的是数据接头,仔细看,一个几乎看不见的小点被圈画标注起来:
“直径01mm焦斑。”
除了照片和标注,没有其他的任何内容,但是信息量却足够让他们省去排查的步骤了。
“电流强度对得上,应该就是这个没错了。”俞一礼说,“牛逼啊,遇上活菩萨了。”
裴向锦没说话,只是眯了眯眼,抬头问道:“那两位警官,其中有一位牵了只羊,对吗?”
“啊,对。”陈思科意犹未尽道,“好大一坨羊,像长毛的小猪崽一样,好肥好肥……”
……
“阿嚏!”
此时,简云闲的手边,一声娇嗔的喷嚏,换来了易鹤野惊悚的回眸。
易鹤野:“它居然会打喷嚏?!”
简云闲:“小猫小狗也会打喷嚏,小云朵为什么不可以?”
说罢,又嗔怪一句:“小云朵,叫你晚上别趴地板上睡,现在着凉了。”
小云朵:“咩。”
简云闲:“是吗?那可真是太过分了。”
易鹤野满脸问号:“它在说什么?”
简云闲:“它说打喷嚏是因为有人在说它坏话。”
易鹤野聊不下去了,只能抱着奶粉加快离开的步子。
跟着易鹤野走回了住宅区,跟到了地下五层黑黢黢的车库里,简云闲看着眼前准备骑上机车的易鹤野,问:“你现在有什么打算?”
易鹤野停下了动作,赤红的眸子冷冷看着他,宛如两团冰凉的火焰:
“我现在要去报复那个陷害我的家伙。”
易鹤野倏地从腰间掏出一把刀来,非常娴熟地在手里转了花,然后捏住刀尖,用金属的刀柄抵住简云闲的喉结。
那一瞬间,两人气息交织,冰凉的金属质地在两人的温度间游走,气氛隐约崩成一根细细的线。
易鹤野死死盯着他的眼睛,刀柄从他的喉结挪到他的眉心:“我要找到是谁开了那一枪,然后把那颗子弹还给ta。”
被刀柄抵住的简云闲没有说话,只是弯弯眼睛,眼神中露出毫不收敛的期许来。
“轰”地一声,机车贴着地面飞驰出车库,直到把简云闲和那只傻羊一起甩在身后,易鹤野才打开了小明的语音系统。
刚一打开,易鹤野就后悔了。
“野宝——”小明幽怨的声音响起了,“你这几天都在跟那个帅哥厮混,你坐别人车车了!!”
易鹤野伸手,无奈地抓了一下刘海:“也就昨天一天。”
沉默了许久,才补充道:“没有厮混,我跟他是去办案子。”
然后又沉默了十秒,反应过来:“……不许叫我野宝。”
出息了,问一句答三句,破了易鹤野的聊天纪录。
他在轰鸣声中飞去了“末日轮”——整个闹剧开始的地方。
这些腌臜混乱地,唯一的好处就是管理失格,不用简云闲的陪同监护也可以自由进出。
此时,正是阳光明媚的早晨,美好的生物刚刚苏醒,这些阴暗地里的生物却刚刚入眠。
易鹤野无视了“打烊”的招牌,“砰”地推开紧闭的大门。
老板正擦着桌子,一抬头,吓得仿生腿闪出一串赤红的流光。
眼看面前人气势汹汹来者不善,老板赶紧捏着墩布贴回墙角,一边,三五个保安机器人大无畏地拦上来,把易鹤野圈在中间。
易鹤野踹开一个想抢他枪的,又给自己拉了个椅子,他“哐当”一声坐到老板面前,架起腿:“查到没有。”
条子来找他不久,易鹤野就打电话给了老板,敦促他调查“银钥”的来源——自己选择优先调查案子、第二天才找上门来兴师问罪,也算是看在这么多年交情上,勉强给予的信任。
老板额头渗出了汗水:“猎豹,你也知道,我们这行交易,讲究的就是双盲……”
易鹤野拧起眉,伸手从腰后摸出银钥,在手指上转了一圈,“咔”地一声,对准老板的膝盖:“我记得你还说过,你是报我的名字才拿到的。”
老板立刻慌了起来:“是……”
易鹤野歪着脑袋,一下一下用枪口轻轻敲着那金属的假膝盖。
他再没说一句话,但这每一声枪口与金属的碰撞,都像是一颗子弹射向老板的心脏,只叫人慌张得随时都要死去。
老板深呼吸一口:“我真的……”
看他还要狡辩,易鹤野扬了扬眉,将椅子拖到老板身边。
他一把搂过老板的肩膀,颇有压迫感地附到在他的耳边低语:
“我猜你周围应该没几个人知道,你早在五年前就是个ai了吧?”
老板原本还算冷静的脸色瞬间苍白起来。
易鹤野扬唇,目光中却是叫人极度恐惧的冰冷:“五年前的那场车祸,这副身体应该就已经死了,现在的你只是个做了数据重组的ai,不是吗?”
老板的嘴唇翕张了一下,似乎想问什么,却半句说不出口来。
“放心,没有人跟我告密,是你自己藏得不够好,被我发现了。”
易鹤野赤红的眸子盯着他,像是藏着一把淬火的刀,只把人的心脏都剜出了血。
“我只是想告诉你,不要对我撒谎,后果你不会喜欢。”
这一句话彻底将老板的防线击溃。
面前,那些被层层加密的私人信息,在易鹤野的面前展开,内容简单直白,几乎手把手教会了老板怎么栽赃陷害。
易鹤野异常平静地看完了全部内容,一直下拉——
一只小羊盘踞在署名位,在易鹤野看向他的一瞬间,又嘻嘻笑了起来:
“被你发现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