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大夫沉着脸,怒斥道:
“这么大的事,我还能骗你们不成,你们赶紧去衙门报备一下,还有你们家的人全部不能再外出了!”
他们家老太太突然就大喊大叫起来,
“不,我们不要被关起来,我孙儿这不是天花,不是天花,你们都是庸医,对,都是庸医,是你们把我孙儿害成这样的!”
吴大夫懒得跟他们扯下去,袖子一甩就要离开。
他现在也很烦躁,自己也没有得过天花,而且他接触过病人,同样也是需要被关起来的。
他才是最倒霉的那个好不好?
城门处,童老大带着一家老小急急忙忙赶到城门,便眼睁睁的看着城门在他们面前关上。
“官差大人,我们,我们有急事,我们真的有十万火急的大事,求你让我们出城好不好。”
城门官差不耐烦的挥挥手,“回去,回去,不管什么事今天都走不了的,等明天吧!”
童老大回头看了眼马车上的人,狠狠心,突然扑通一声跪了下来,
“官差大人,官差大人,求求你们,我们真的有很重要的事,我们要去灵山寺找云空大师救命,求求您通融一下好不好?”
是的,灵山寺的云空大师在大众心目中不仅是位得道高僧,还是一位医术厉害的高僧。
童老大一点也不相信自己儿子得的是天花,所以他要去找云空大师。
可即便童老大夫妻俩全部跪了下来,城门官差还是无动于衷,每天都有很多这样那样的人要出城门进城门,难道他们都要同情不成?
再说真要着急去救命,不会早点出来吗,非要卡着点过来。
他们要是有开城门的权利,他们还会在这吗?
童老大求了好久,见这些人都是纹丝不动,心里知道今天怕是出不去了。
他咬咬牙,来到马车前,“娘,我们还是在城里住一晚吧,明天一早出城。”
童老太太叹息一声,也只能如此了!
另一边,吴家医馆的老板娘看着外面的天色,很是焦急,问身边的药童道:
“你们知不知道老吴究竟是去哪出外诊了,怎么这么久还没回来?”
那药童摇摇头,“夫人,我那会正在后院炮制药材,真的不知道。”
吴夫人嘀咕道:“也不知道是什么样的病患需要这么长时间?”
童老大带着一大家子人也不敢回自己的家,而是找了靠近城门口的一家客栈,他们明天要第一个出城门,宁州城容不下他们了!
童老大站在角落,看着带着帷帽的弟弟,心中是惊涛骇浪,天花,天花,天花可是要传染的。
下午那会他刚和朋友们一起坐下,就被他爹急吼吼的叫了回去,说是有人故意污蔑弟弟得的是天花,他们要赶紧出城们去,要不然就会被关起来的。
不同于父母和祖母,他是相信吴大夫的诊断的,那会他刚开口劝了一句,“要不咱们再去找两个大夫确认一下?”
话音刚落,就被他爹劈头盖脸的给骂了一顿。
也不知道是不是心理作用,他总觉得自己现在好像也发烧了似的。
他想了想还是小声劝道:
“爹,祖母,咱们还是找大夫给二弟看病吧?也许吴大夫说的没错呢,他的医术一直是没得说的。”
而且,他见床上的二弟好像很痛苦的样子。
童老大还没有说话,童夫人就先哭起来了,
“大郎,你这是要害死你兄弟呀,我自认嫁给你爹这么多年,你虽然不是我亲生的,但我这个后娘对你也算不错的,你明知道你弟弟今年就要参加院试考秀才,你怎么可以这么恶毒呢?”
现在就是四月了,离考试只有一个多月了,儿子这要是被那些庸医诊断为天花,今年肯定是没法考试了。
童老大本来有些松动了,但一经媳妇提醒,是呀,他这个二儿子可是要走科举的,就连学堂里的先生都很看好他的。
所以,他儿子不可能是天花,是那个吴大夫误诊的,只要明天去了灵山寺找到云空大师,他肯定能很快救好儿子的!
童老大对着长子摆摆手,
“不要胡说八道,咱们宁州城之前就没有天花,你弟弟也没有出过城,怎么可能得天花呢?好了,你们在屋里呆着,我去外面看看买点吃的!”
童大郎一把抓住他爹的手,“爹,我要单独住一间,就是大通铺都没关系。”
这些人不怕死,可是他怕呀!
童夫人恶毒的看了他一眼,很快垂下眼来,
“大郎,咱家什么情况你也知道,你就辛苦一下,晚上在这屋里将就一下吧,你弟弟这个病还不知道要用多少钱呢,后面他还要参加考试的!”
童老太太则是眼睛里只有小孙子,因为她跟前面那个儿媳妇很不合,所以连带着对这个长孙都不待见。
童大郎恨得想杀人,但凡他身上有一文钱,他也不会跟他们一起。
童老大出去逛了一会,并没有听说有什么天花的消息,于是心里稍稍松了一口气。
只要外边没有天花,他儿子就不可能是天花!
直到深夜,万籁俱静的时候,一个人影跌跌撞撞的来到了衙门,“快开门,我有要事禀报知府大人!快开门!”
守门的李老头磨磨蹭蹭站起身,嘀咕道:“大晚上的能有什么大事?”
门一打开,见地上趴着一个浑身是血的人,李老头吓了一跳,瞬间就清醒了,“你,你,你,你这是怎么啦?”
吴大夫因为接触过病患,不敢靠近他,抹了一把脸上的血,几乎是用尽了全身力气,“天花,城内出现了天花!”
“呀!”李老头唬了一跳,“天,天,天花?真的,真的假的?”
天花可是会死很多人的?
吴大夫现在浑身脱力,说话都费劲,那会他要去报告衙门,谁知还没有走到门口,就被人从后面敲了闷棍,那一家人真是吃了熊心豹子胆!
李老头知道事情的严重,丝毫不敢耽搁,急忙进去将这一情况报给值班的吏员。
此时,还在沉睡的宁州城人不知道,衙门已经翻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