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边,长公主皱眉道:“什么心里的那个人陪我终老,赵竟,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赵竟抬头看了她一眼,还是一样的眉,一样的眼,和许多年前惊鸿一瞥时的一样,
“你这么心心念念的要回京城,难道不是因为这里有你的心上人吗?”
长公主猛的一下站起来,气恼的指着赵竟,半天说不出话来,
“赵,赵竟,明明是你自己,你居然还污蔑我?”
她什么时候有心上人了,嫁给他之前,她带着皇帝天天都要担心被人给暗害了,又哪来的闲工夫去想些风花雪月?
赵竟愣了一下,随之站起来,语气稍显急迫的问道:“你没有咳咳,心上人吗?”
长公主一双大眼睛就愤怒的瞪着他,
“我不是说了吗,咱俩分开后,皇家和御史绝不会找你麻烦的,你何苦”
何苦还往她身上扣屎盆子?
“赵竟,这么多年,我真是看错你了!”也爱错了,没想到,他竟然如此卑鄙无耻。
当年,成亲没多久,她是想着好好和他过下去的,为了她身上的责任。
也为了,他这个人!
他虽然整个人很严肃,也不爱说话,但毕竟是她的丈夫,以后也会是她孩子的父亲,
而且这一年相处下来,她不知道自己对他是什么感觉,但是她知道她并不讨厌她,甚至还有些欣赏他!
欣赏他的才学,欣赏他的处变不惊!
她自来性子活泼,当年母后和太子哥哥还在的时候,她也曾是大锦朝无忧无虑的嫡公主。
她不想一辈子拧巴的过日子。
认识到自己的心意后,迟迟等不来对方主动示好,她便自己去主动。
后来长公主无数次后悔,她为什么要去主动找他,大家就这么平平淡淡的过下去,她什么都不知道,那么心里也不会那么痛!
她清楚的记得,那天她听丫鬟闲聊说江南的春光不错,她知道他这几天刚好要比较闲,便想让他陪着去踏春,知道他在书房,也没多想直接就过去了。
她兴冲冲的过去,也没让丫鬟进去禀报,直接推开门进去,然后就见他正对着一张画像,笑得眉眼温柔,那是对着她从来没有过的温柔。
她隐约见到那画像是个女子!
那边,赵竟一抬头见到是她,便着急忙慌的将画像给收了起来,甚至连书桌上的茶杯都不小心打翻了。
嫁给他快一年了,她还从来没有见过他那样手忙脚乱的样子,他从来都是四平八稳的。就是面对他那些堂兄弟的挑衅时,也是一副运筹帷幄的样子,何曾如此慌乱过。
她当时一颗心都跟掉入了冰窖似的,她不傻,能让一个男人如此的,除了心上人还能是谁?
她知道两人这样的婚姻,他们都是受害者,她没有资格指责他,她也没有这个底气!
所以当他问她什么事的时候,她说她只是想过来找两本书看,然后又默默的离开了。
江南的春光是她不配欣赏的景色。
那天之后,两人相顾无言的时光里,她无数次想开口,想问问那副画的姑娘是谁,他们之间有什么样的故事,想问问他是不是恨皇家拆散了他们俩。
她更想问得是他们俩还有没有联系?
她在江南举目无亲,当年带来的那些丫鬟嬷嬷都和她一样困在赵家的深宅大院中。
本来公主下嫁,是有侍卫队的,但当时皇家为了对世家表示出诚意,并没有让那些侍卫留在江南,她没有人手什么都做不了。
不知道他的行踪,不知道他一天天的外出是真的在忙,还是去见他的心上人?
要是她抓住真凭实据,让自己死心或许还会好一些,可没有。
赵竟每天再晚都会回来,就是不回来,也会谴人说一声原因,如此做派,她又觉得自己在无理取闹。
她想放开心思,不去想这些的。可她控制不住,控住不住的去想,去猜测,她觉得自己都被自己给折磨疯了。
后来慢慢的,这些心思全被她压在心底,可是她再也不喜欢江南了。
她想回京城,想离母后和太子哥哥近一些,要是可能,她甚至想去宁州陪着侄子,她不耽误赵竟和他心上人终成眷属,她也不想为一个男人如此伤神!
这些话在嘴边打了无数个转,然而面对赵竟的时候,却怎么也说不出口。
成亲几年没有孩子,她知道婆婆很急,后来赵竟也急了,天天哄着她喝那些苦苦的药。
每次大夫过来把脉的时候,他在一旁着急的样子,好像他真的很期待自己怀孕似的。
可怎么会期待呢?
后来就是京城的御医也过来了,她就明白了,他不是期待自己怀孕,他只是期待他的公主妻子妻子怀孕,不管当年是哪个公主嫁过来,都是如此。
这个孩子不只是他们的,还是皇家和世家和睦的象征,也是她千里迢迢嫁来江南的意义。
那些苦药没有白喝,隔年她便被诊出了喜脉,他和赵家人都很高兴,当然她也是高兴的,不管这个孩子意味着什么,他都是自己的亲骨肉,和自己血脉相连的亲骨肉。
还没有等到她开心多久,她却没有任何预兆的流产了。
那一刻,她真的是坚持不下去了,这样的日子她受不了了,回不到京城,去不了宁州,她也不想再天天面对赵竟了。她要离开,随便哪个庄子,只要能离赵竟远远地就行。
可还是不行,赵竟义正言辞的拒绝了她去庄子的提议,看着他猛地沉下的脸,她实在想不通他为什么要拒接?
自己不是说了,他可以娶妾生子,他要是觉得对不起人家,给对方一个平妻的身份,她,也是可以接受的。
赵竟不同意,她就走不了!
她还是要喝苦苦的,浓黑的药汁,以至于她现在一想起江南,就会条件反射的嘴里发苦。
她对江南印象就是一个字,苦!
后来先帝驾崩,她侄子在京城被周家拥护下登基称帝,可是江南这边的世家却有别的想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