岩延压低音:“大人,请您稍等片刻。”
他走到一旁,急促地说:“西风神,我等明白……”
“你需要明白,魔怪。”西风的口吻带上了责备,“你只需要服从命令!”
岩延沉默半晌,沉道:“我等应誓而来,冰海之主的信物,使我等只需服从大人的命令。西风神,请理解。”
风的影子聚散无常、流连复定,西风恼怒地说:“好吧!那我在告诉你,大人是作为风暴之神的祭品,为我主在冰海上救起的。倘若他进入撒玛尔,一则很有可能被罗希发,二则罗希与我神职相近,我恐怕无法自由地走城邦,替我主及时传递消息。你明白了?”
尽管风暴之神是某一领域的神只,祂统治的权能只在冰海上生效,然而,由于冰海乃是世界的构成主体,母神伊尔玛便是在混沌的冰海中诞下了世间万物,诸天的日月星辰,因,罗希的力量仍然在新神中占有一定的份量;西风则是今仅存的方风神之一,哪怕权能笼罩了天上地下,可在冰海的领域内,若是罗希掀起风暴,西风好与他抗衡。
“我等明白。”岩延诚实且困『惑』地说,“古来已久的规则,一位神明退了祭品,祭品是牲畜财帛,那这牲畜财帛自便是无主的;祭品是人,那这人从是自由的。罗希又有什理由,来讨要大人?”
——莫非祂想活了吗?
岩延到底是从属于神的魔怪,无权妄言一个神究竟是愚蠢或勇敢。他聪明地把这句憋在心底,没有大胆到说出口。
因为问题就出在这里!西风盯着眼前的魔怪,恨得呼他一巴掌。云池压根儿是什“退的祭品”,严格来说,罗希没看到他的人影,祭祀的流程便被风暴神宫里那几个人祭给搞砸了,所这件事是最能讲规则的,要是按照规则办事,罗希眼下就有绝对的权力,来决定云池的去留和生死。
……当然,只要祂敢想,敢口。
,这真的太好挑明。说难听点,萨迦的为无异于偷了人家的祭品,并且是永远打算归,谁来伸手讨要,就打断谁的手的那种偷,跟强占没有任何区。
真相万一传出去,委实有辱上代冰海之主的威名……虽然祂本来没什好名就是了。但作为下属,如何能直言宣告这种黑料?
“罗希是个随心所欲、自大傲慢的蠢货。”西风冷酷地说,“主神之位空悬已久,最近冰海风平浪静,是因为罗希正筹谋施加恩惠于人类,借助人类的信仰之力,来和冬神竞争主神的御座……在祂心里,连祂都配得上那个位置了,需要什多余的理由,去处置原本属于祂的人祭?”
西风把事情的真相委婉地藏在语里,想来听的对象但凡长点脑子,都可通暗示,拼凑出原委……
“我等明白。”岩延耿直地说,“您讲了,一切只是可能,而我等的职责,唯有力求完美地实大人的一切要求。这件事是要让大人亲自决定,能由我等擅作主张。”
好的,看来听的对象没有长脑子。
西风气得火冒三丈,日光顷刻昏暗,野风咆哮,天上的阴云像被一只狂暴的巨手搅动,云池等了半天,由吓了一跳,叫道:“岩延,怎了?”
西风一顿,岩延急忙转身,大步走到他身边,汇报道:“大人,刚刚西风神传来消息,撒玛尔原是风暴之神罗希治下的城邦,您是否需要避它?”
风暴之神罗希,那个喜欢收集美少年的神经病?
知为何,一想起这个名字,云池的新仇旧恨顿时一齐涌上心头,他在冰海上遭的那些罪,一如发生在昨天那样鲜明,刺得他全身的骨头发痒。他没好气地说:“我可没忘了这个罪魁祸首!他搞的什人祭,让我差点死在海上。”
对,实际上已经死了一次了,如果他的灵魂没有被壁画吸引,来到这具身体里,那原来这个十七岁的少年,只能葬身海底,葬身鱼腹。
想了想,云池是有点犹豫,他其实并了解这具身体的实际情况,要是撒玛尔城邦有他的血缘亲人呢,自己又该怎办?
算了,去他的!云池思虑片刻,下了决心,就算有血缘亲人,是他们先动手抛弃那个少年的,前尘往事如烟消似云散,我认他们,他们最好来招惹我。
“请西风问问萨迦的见吧。”云池说,“我知道罗希对我有什看法……他毕竟是个神,一天天的事那多,许,他早就把我忘了呢?”
西风无地叹了口气,知道避撒玛尔城邦的事,多半是没戏了。
萨迦经历了弑神之战,又避世了这多年,早已是前那个统领冰海、庇护家庭的主神。祂明白祭祀和人祭对新神的重要『性』,祂懒得明白,萨迦只在乎极少的事,唯一的人,并且违背云池的任要求。风暴之神在祂眼里,和路边的石头差多一个级,就算拿这块石头去砸祂的脑袋,萨迦估计无动于衷,头都抬一下,没云池想买的壁炉重要。
所,即使自己去汇报,得到的回应大概率只是——
“罗希?”萨迦的胡须抖了抖,他抱着一个陶罐,正替云池把里面的粗盐碾成细盐,“撒玛尔里驻扎着锻造之神吧,云池打算买壁炉,那就买最好的,要让他失望。”
大海獭心在焉,用掌心的肉垫一下一下地按着陶罐的内壁,“至于罗希。”
他停下来,想了想,“你好进撒玛尔,就去海上搞点『乱』子,把祂引走,让祂留在城邦里眼。”
——果然啊。
西风向岩延传达了萨迦的消息,沉道:“撒玛尔城邦可去,好好保护大人,是必须,一定要低调事。”
说完,又转向云池,毕恭毕敬地说:“我主说,他很想您,但请您玩得愉快尽兴,一切自己的心为主,必着急回家。”
云池下识『摸』『摸』耳垂,心中听到罗希名字的快,立刻『荡』然无存,他笑着说:“好,我晓得。”
西风见踪影,云池对岩延招招手:“我们走吧?”
岩延故技重施,从地下召出一辆兽车,带着云池,无需多久,就来到了撒玛尔城邦之前。
比起依山而建的阿斯托,撒玛尔则是平地拔起的类型,在坦然阔的雪原上,唯一高耸的建筑是一座青『色』的风塔,其余的建筑,多半扁平宽大的墙体,流线型的拱顶作为基础征。
“一看就是多风的地方啊……”云池感慨。
“是的,撒玛尔城邦,又被称为‘风城’,”岩延说,“但是因为有风助推火力,因,这里是铸造之神驻扎的重要城邦之一。”
云池欣然点头:“啊,壁炉。”
两人刚走到城门口,岩延就感到一股强大的神力,从风塔中腾飞而起,朝着冰海的方向去了。
想起方才西风的嘱咐,岩延心下明了,风暴之神必定是被西风引走的。
“我们可进去了,”岩延说,“您请随游玩吧。”
风城的街道宽敞干净,房屋稳重,见落雪,树木稀疏,所见之处,都是风灵居住的最佳环境。云池一进城门,就听周围的人群熙熙攘攘地拥挤在路上,兴奋地讨论着什。
“上城区……祭祀?”八卦是人类的天『性』,更提旅中需要收集足够多信息的探险了,云池听了一耳朵,忍住到谈论的人中间打探消息,“请问,今天怎这热闹啊?”
“光是今天啊!这一个月都是祭典月,我们马上就可见到城邦国王的女儿啦,在这里,她将作为神主的神侍,被送进神殿的最高层……”
“哦哦!”云池做出惊叹的样子,“抱歉,我是外地来的,清楚这里的规矩。但我听说,供奉给风暴之神的人祭,是得放在一艘船上,然推到海里去接受考验吗?”
旁边的民众笑道:“那只是寻常贵族的供奉,才用得到那样的方式,但这可是国王唯一的女儿,怎能把她放到海上,任由海浪摆布呢?”
“就像前几个月,翁德摩家族的儿子一样。”远处,有人摇头唏嘘,“连人祭的白船,都被风暴打碎了推回岸上,或许是神明发怒了,那说一定……”
云池停住了脚步,因为那个人的感慨,在附近的人群中掀起了一阵新的讨论浪『潮』。
“今年的祭祀本该非常顺利的……”
“……要是白船的事故,国王至于早地将女儿送去神殿。”
“落败了吧,翁德摩的家族,他们无力偿在国王面前的信誉债务,又背负着神主摒弃的名……”
云池默默地聆听着这些,岩延担忧道:“大人?”
“走吧,”云池说,“关我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