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六章 内忧外困

清明过后，巢湖水军的营寨之内显得有些愁云惨淡。所有将士都表现得垂头丧气，看上去没有一点精气神。

自从彭莹玉战死、徐寿辉逃入深山的消息传来，不光是巢湖水军，所有西线的红巾军都是士气大跌。天完皇帝要是就此挂了，他们这些人可还有什么奔头。

这也是李普胜同意与隐门联手，共同夺取和州的主要原因。

可惜的是，自从上次铁冠道人前来劝他们归降隐帝之后，至今也没有人前来与他们联络。李、赵二人慌忙派出探马，至今也没听到关于隐门要起事的任何消息。

无奈之下，他们只能派出人员去寻找天完军的主力，希望能与徐寿辉重新取得联系。

焦急等待之中，更令人不安的消息传来。庐州的左君弼觉得西线红巾军已经复苏无望，直接投靠了朝廷，成为了庐州路的义兵元帅。

面对如此复杂、严峻的形势，李、赵二人彻底打消了联合隐门骗取和州的念头。

赵普胜更是直言，所谓的隐门可能是朝廷派来的奸细。

他提出的理由是，水军从巢湖到达和州，必须经由长江水道。而长江水道已经被蛮子海牙的水军全面控制。巢湖水军虽然有一千多艘战船，但排水量却与官军的楼船相差甚远。一旦交起手来，只怕自己手下的这万把人还不够官军塞牙缝的。

冷静下来的李普胜也不得不暗骂自己是被铁冠道人抛出来的大饼砸昏了头，连这么简单的破绽都没能看破。

发现他意识到了错误，双刀赵普胜愈发得意，时不时地就拿此事攻击李普胜，希望他能自动让出大头领的位置。

恼怒之下，李扒头对赵普胜和隐门同时生出了怨恨。很快，两人之间产生出对立的情绪……

夜色之中，十个矫健的身影借着黑暗的掩护顺利避开了外围岗哨，成功摸进了岸边的临时营寨。

要知道，这年头患雀盲眼的人可不在少数。到了夜晚时分，很多人基本就是睁睛瞎。虽然水军士卒经常能吃些鱼虾，但也只比普通士卒好一些而已，并没有真正做到能在夜间视物。

何况，潜入水寨的这些人专门挑没有灯火的地方穿行，身上还穿着特制的吉利服，能够轻而易举地与周围环境混为一体。

能够想出如此装束的，自然只有朱国瑞一人。他正准备带着几个老兄弟和四个可靠的义子与俞廷玉见上一面。

自从接到俞家父子的投诚信，朱国瑞就与众臣进行了商议。众人的一致意见是，让张德胜先行接触俞氏父子，试探一下对方的真实意图。

但朱国瑞不太同意这个想法。他知道，最迟九月份，脱脱太师就会率领由蒙古和色目人组成的百万之师攻打高邮。

高邮和泰州都不算大，如此众多的军队根本派不上用场。脱脱的根本用意应该是利用此次机会，彻底消灭两淮流域的所有义军。因此，自己所在的和州一定会成为元军的另一个主攻方向。

如果能在和州被围之前掌握一支水军，完全可以给守住和州增加一些胜算。退一步说，即使守不住和州，至少能让破虏军多一条生路。

深思熟虑之后，他毅然决定亲自去会见一下俞廷玉。

为了确保万无一失，他紧急抽调赵氏兄弟、茅成、仇成、张德胜、朱成、朱新材、朱战和朱来组成了特战小分队，带着他们进行了一个月的突击训练。

通过急训，众人基本掌握了特战技巧、手语表达和团队配合要领。

见时机基本成熟，朱国瑞派出胡青牛化装成游方郎中与卞金花进行接触，充分了解水军的现状。

在此期间，朱国瑞调整了定远与和州的驻军分布。只留胡大海和缪贞率领的两个万户所镇守定远，把其他部队都调到了和州。

根据历史记载，今明两年淮西会闹一场旱灾。小小的定远县根本养不起那么多的军队。

留下近两万人防守定远，完全可以抵挡住滁州官军或濠州红巾军的进攻。何况，定远距离较近，一旦发生战事，完全有时间从和州发出救兵。

在军队调动的同时，他将所有将士的家眷也全部接至和阳，以防再有将士生出异心。

一切安排妥当之后，他又命令已迁至和州的制造监全力生产枪炮和火药，为未来的保卫战作好准备。同时，他命令郭山甫和宋清催促各工坊加快生产畅销商品。通过商品交易，大量屯积粮食以备不时之需。

为了对抗早灾，施耐奄带着破虏军将士在和州境内四处打井、兴修水利。

对于这件事，许多文臣提出了不同看法。他们认为，仅凭主公的个人判断，就浪费大量的人力、物力去兴修水利，未免有点小题大做。

现在的和州百废待兴，处处都需要投入资源，何必要在一件未知之事上下这么大的功夫。

卞元亨也提出，和州城应该兴修加固，否则不利于长期防守。

对此，朱国瑞没有过多解释，只是强硬地要求臣子们服从自己的安排。

至于卞元亨提出的修缮城墙之事，他则是举双手赞成。为此，他还特意画出了设计图纸，按照欧州棱堡的设计理念，为和阳城增加了“马面墙”的设计。在修缮城池时，每隔二十步再额外修建一处突出的城墙，用以加强火力覆盖的密度，彻底削除射击死角。

当初，他之所以敢带着弟兄们躲在濠州城下避战，就是因为濠州的城墙设计得过于平直，可藏身的射击死角比比皆是。

为了加快建造速度，他命令周有成组织人手大量烧制水泥。有了这件利器，和州城应该能在两个月内完成整体修缮工作。

不久后，胡青牛传回了消息，将巢湖水军面临的困境和即将靠岸休整的情报报了过来。

接到情报后，朱国瑞令冯国胜兄弟带领已经全部换装火枪的亲军向巢湖方向前出五十里。自己则带着特战小分队来到巢湖水军的临时营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