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二十章 采石矶

漫天的箭雨袭来，甲板上的士卒全都举起盾牌护住身形。

船头之上，常遇春如战神一般屹立不动，只是略低下头，护住了自己的面门。

箭矢“叮叮当当”地落在盾牌之上，瞬间铺满了甲板。不少士卒不慎中箭，惨叫着倒地。

“再往前冲一些！”

常遇春回头大叫。

“常将军，不能再向前了。船要坐滩了。还是等放下小船再过去吧！”

廖永安在后面高声回应。

随后，他指挥水军放下舟舸，让步兵士卒顺着绳梯上船。

“集中射击小船！”

岸上的元将见舟舸上站满破虏军士卒，赶紧命令弓弩手予以阻止。

“娘逑，坐滩又如何，恁的小气！”

见进攻受阻，常遇春气得破口大骂。

瞟了一下离岸的距离。他连退十几步，迅速向船头跑去。

“常将军不可……”

船头离地丈余，又远离江岸。廖永安觉得他是在玩命。

“咚、嗖”

常遇春加速之后，用马槊一点甲板，如同撑杆跳一般地飞向敌阵。

刚才的一阵箭雨，早让他身上插满了箭矢。如果不是朱国瑞严令他穿了两重铠甲，只怕已经身受重伤了。

正在此时，东方的地平线上涌起一轮红日。

日光照耀之下，他身上的铠甲金光闪闪。身上的箭矢如同麟翼飞张，他划出一条完美的弧线直接冲入敌阵。

刚落在地上，他就抡起马槊抽倒了一圈元兵。其他元兵见他勇猛，纷纷调转箭头，集中向他射来。

常遇春把马槊抡得如风车一般，不断地将雕翎箭打落在地。

趁着元军混乱的瞬间，江面上的小船载着士卒奋力冲向岸边。

“常将军登岸了，大家加把劲！”

后面的大船纷纷赶来，放下舟舸让士卒登船靠岸。

“阻截敌兵后援，开炮！”

旗舰之上，卞元亨抽出佩剑发出指令。

简单测距后，孙志勇指挥炮手调整好仰角。

“轰、轰”

炮声响起，往滩头增援的官军被炸得人仰马翻。

“杀！”

大批士卒涌上滩头，与常遇春汇合到一起。

岸上的官兵逐渐不敌，撒腿就往采石镇方向逃跑。

“好个常遇春！不愧是主公钦点的先锋！”

卞元亨由衷地竖起了大指，不吝言辞地夸赞着这员猛将。

右路顺利登岸，左路也在胡大海的奋战下站稳了脚跟。等双方汇合，邓俞和查干的骑兵部队也纷纷登上了江滩。

卞元亨下令道：“火炮向前推进。以邓俞、查干为先，常、胡二位将军居于两冀，迅速抢占采石。俞、廖两将军继续监视江面上的战船。”

众将领命，纷纷率军向前。

虽然卞元亨命令骑兵和炮兵开道，可胡大海和常遇春的心里都憋着一股劲，迅速追上骑兵，一股恼地杀了上去。

自从常遇春加入队伍，胡大海就对他的言行有所不满。

什么叫给他十万大军就能横扫天下？有这么不要脸的人吗？

虽然错失了成为第一批潜邸之人的良机，可自己也算是最早的臣子吧。论武艺、论指挥，胡大海不认为自己比常遇春差，肯定能成为最好的先锋官。

一念至此，他越看常遇春越不顺眼，好几次在酒后大肆抨击于他。

很快，相关消息就传到了常遇春的耳朵里。他对此倒是不屑一顾，觉得胡大海不过是个夜郎自大之人。可小舅子蓝玉一直在怂恿他跟胡大海争一争，省得在主公面前丢了面子。

由于有这段插曲，此次攻击前，二人均自告奋勇地抢了左、右路的先锋，只想着在战场上分出个胜负高低。

看着混乱的军阵，卞元亨气得直咬牙。若不是看在二人奋勇登岸的功劳上，他真想把他们抓回来军法从事。

好在岸上的元军已经被刚才的攻击吓破了胆，没能形成有效的防守。

守将老星卜喇先更是正巧碰上杀红眼的常遇春，被他直接挑于马下。守将一死，所有元军仓皇逃窜，直接逃往西南方山。

江面上，蛮子海牙见采石方向火起，连忙率领水军前来救援。

廖永安和俞廷玉将战船横置，封锁江面。打头的几条福船掀开炮窗，纷纷亮出甲板和船舱内的火炮，对着元军一通轰击。

蛮子海牙不敌，只好后撤。

行不到三里，藏于河汊之中的卞金花率众杀出。叶旺、桑世杰等人用炮火不断轰击元军。

不到一个时辰，蛮子海牙的船队被消灭殆尽，所剩船只弃战而降。蛮子海牙乘坐旗舰冲出包围，也向西南方向而去。

落日时分，破虏军占领采石全境，朱国瑞在卞金花的陪同之下渡江而来。

在他身后，一左一右站着两员女将，正是谢银环和赵佛玉。二人一路上不停地用眼神相互厮杀，感觉比岸上的将士们还要疲惫。

面对自己的两个女人，朱国瑞也不好出面相劝，只好由着她们争风吃醋。

卞金花是过来人，哪里看不出甲板上的刀光剑影，一个劲地在那捂嘴偷笑。

进入采石，朱国瑞接见了所有有功将士，一一给予奖赏和鼓励。待听到常遇春的事迹，朱国瑞大笑道：“能得遇春，的确是本帅的福气。常将军备勇争先，万将莫敌。既有率先攻克采石矶、枪挑元将之功，本帅可任命你为前军先锋！”

“请主公放心，遇春定不负重望！”

如愿以偿的常遇春瞥了一眼胡大海，单腿跪地行了个军礼。

竞争失败，胡大海面色不善地瞪了他一眼，懊丧地低下头去。

眼见胡大海一脸失落，朱国瑞走过来拍拍他道：“胡将军休要懊恼。你的功劳，本帅也铭记在心。此战决非遇春一人之功劳，没有你们的英勇奋战，任何人也不可能单独取得胜利。若时机合适，你一样可以担任先锋！”

胡大海这才露出笑容，同样恭敬地行了军礼。

看着星罗棋布的营帐，朱国瑞感慨道。

“大江来从万山中，山势尽与江流东。

钟山如龙独西上，欲破巨浪乘长风。

江山相雄不相让，形胜争夸天下壮。

秦皇空此瘗黄金，佳气葱葱至今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