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子之争并没有因为朱国瑞的逃避而消停,反而是在应天内部愈演愈烈。
文臣斗嘴,武将则开始动起拳脚。
朱国瑞连续几天看见不同的武将鼻青脸肿地参加朝会。
小舅子郭英几乎每天都在跟人干架。从他的伤势可以看出战斗结果,从他的小眼神可以看出对手是谁。
看着得意洋洋的傅友德和包着脑袋、不断瞪着他的郭英,朱国瑞心中暗骂,你欺负欺负谢三、谢五也就得了,没事跟傅友德动什么手?你是不是有点彪?
朱国瑞帐下的常遇春、傅友德、胡大海、邓愈和丁德兴合称五虎将,哪个不是能征惯战,加上一身的好武艺?
何况傅友德刚来,根本就没加入任何一方,你跟他动手算怎么回事?
站在武将之首的卞元亨和卞金花也已经几天不说话了。最近在军情决断中,两人就没达成过一致意见。要不是有缪大亨作为平衡的筹码,枢密院恐怕无法做出任何决策。
无奈之下,朱国瑞只好提升常遇春和谢再兴为行佥枢密院事,避免任何一方做大。
散朝之后,胡青牛拉着卞金花就往家走。
“你撒开,我还得去枢密院办公呢!”
卞金花用力甩着手,想要挣脱胡青牛的拉扯。
“办个屁公,脑袋都没了,看你怎么办公?”
“你别整天吓唬我。主公从来就不会枉杀无辜。”
“主公现在不会,不代表他将来不会,更不代表他的儿子们不会!”
胡青牛松开手,满面怒容地看着媳妇。
“你小点声,没事耍什么威风?”卞金花不满地看了他一眼。
“你用漂亮的脑袋想一想,恩师是不是个有主见的人?但凡他决定好的事,没有人可以推翻!”
胡青牛重新拉住卞金花,带着她往家走。
卞金花放弃挣扎,跟着他回到宅院。
进到屋里,胡青牛斥退仆人,气哼哼地瞪着她道:“早就跟你说过,不要陷入夺嫡风波,你偏不听。”
“大家不都在争吗?我为什么不可以发表意见?”
卞金花显得有点不服气。
“如果只是郭山甫和谢再兴争没有问题。因为世子之位关系到他们家族的兴衰。你跟着瞎掺和什么?更何况,周颠和张中为了远离风暴,果断选择出外,为主公物色人材。你道是为什么?”
“为什么?”
“因为他们怕替周夫人出头而断送自己和子孙的前程!”
胡青牛变得怒不可遏!
卞金花惊讶地问道:“不会吧。如果二世子上位,不是对他们更有好处吗?”
“放屁!”
胡青牛忍不住爆出粗口。
“让你多看史书,你就知道看兵书战册。历来朝堂上,有几个参与夺嫡的大臣能够善终?就算是成功扶保幼主上位,又有几个没被抄家灭门?”
“为什么?”
“因为他们知道的太多。也因为上位的主担心他们会故技重施,轰自己下台!最好的下场不过是富贵一世,子孙别想染指高官!”
“可李世民上位也没杀手下功臣啊?”
卞金花毕竟不乡村野妇,多少知道些历史。
“秦王府一众学士和大将的子孙有成器的吗?不是他们不争气,而是唐太宗根本不会允许他们上位!你再想想,薛仁贵、刘仁轨和苏定方是怎么上位的,还不是皇帝为了平衡朝堂结构?”
卞金花瞬间显得有些紧张。
“师兄,国公如果当上皇帝,会不会给咱们来个‘杯酒释兵权’?”
“一定会的。”胡青牛叹了口气,“所以某才从来不争什么官位,只要他还认我这个徒弟,咱家世世代代总能有个爵位传承。”
“那我……呕……”
见卞金花弯腰干呕,胡青牛一把扶住她道:“师妹,你怎么了?”
“我……我有了。”
“你……你……真的?”
胡青牛幸福得快要爆炸了。
他们二人年岁不小,之前又是聚少离多。他已经起了收养一个孤儿继承香火的念头。万没想到……
他伸手搭在卞金花的手腕之上,凝心静气地号起脉来。
“某有儿子了!”
片刻之后,胡青牛在屋里狂奔起来,撞得桌椅“嘭嘭”直响。
“快请张真人过来,看看是不是儿子!”
自从张三丰准确地判断出谢银环肚子里是个丫头,所有跟他有交情的高官都拿他当成b超使用。
不一会儿,张三丰从院墙外飞了进来,哈哈大笑着走进房间。
“夏颧,你不是有儿子了吗?”
得,老真人又开始见忘。
不过儿子的事比较重要,胡青牛也顾不上真人是否记得自己,连忙拉着他给媳妇看胎相。
“这还用看,金花这丫头一脸旺夫像,注定子嗣繁茂!”
不对啊,你记不住我,怎么对我媳妇记得这么清楚?
胡青牛感觉自己被轻视了。
“多谢真人吉言!”
卞金花不好意思地福身一拜。
“啥吉言啊?你的脑瓜子可比这头傻牛强多了。”
张真人哈哈一笑。
合着这么多年,您故意逗我们玩呢。
胡青牛这才明白张真人是故意叫错名字,避免别人总想跟他拜师学艺。
“不过呢,贫道也劝你一句。这头笨牛也有聪明的时候,有些事还是要以不争为争。逞一时口舌之快,代价往往不可承受。明白贫道的意思了吗?”
张三丰一边给卞金花号脉,一边别有深意地嘱咐一句。
见卞金花没有完全明白自己的意思,他又补充道:
“你们将来肯定能多子多福。但家中之事,你们肯定不会允许别人置评。丫头,是不是这个理儿?”
看看,连天天在内宅混的张道爷都劝你不要参与夺嫡之争。你可还有啥可说的?
胡青牛冲媳妇眨眨眼。
“弟子明白了。多谢真人!”
胡青牛的话可以不听,真人的话还是要听的。
卞金花认真地点点头。
“行了,脉号完了。肯定是个小子,放心吧!”
张三丰也不停留,转身就要往外走。
“真人留步!”
胡青牛一把拦住他,“真人,不知小儿将来可否拜入您的弟子门下?”
“拜他们干吗?”张三丰眉毛一立。
“贫道是儒学院的体育系司业,跟着贫道不好吗?”
“多谢真人!”
夫妇二人喜出望外,双双跪倒于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