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王府内,朱国瑞正接见着康茂才。
“康卿,孤素闻你与陈友谅有旧,不知关系如何?”
康茂才不敢隐瞒,连忙拱手道:“臣的确曾与他相交莫逆,但早就断了来往。”
“不能断啊!”朱国瑞展颜一笑。
“臣不敢!”
以为王爷怀疑自己的忠诚,康茂才吓得跪倒在地。
朱国瑞起身虚扶道:“爱卿这是为何,快快请起!”
“殿下,臣自投奔以来,无时不刻以大唐为念,决没有叛逃之心!”
一头冷汗的康茂才哪敢轻易起身,反而是以头触地。
旁边的刘基笑着走过来,伸手拉起他道:“康帅,殿下是想交给你一个重要任务,切莫误会。”
早说啊,差点吓死俺!
康茂才抬手抹掉冷汗,躬身等着王爷布置任务。
“陈友谅已经攻下平江,准备撤回江州。可孤对他甚为想念,不想让他就此离开。为此,卿可以书信一封,邀他来攻应天……”
听到此处,康茂才明白过来。原来殿下是想让自己做暗间。
“你可以假意说自己想投降于他,价码不妨要高一点。否则陈友谅也不会相信。如果他愿意出兵,你一定要建议他三路分兵,好方便孤各个击破。”
等朱国瑞说完,刘伯温微笑插言道:“康元帅,能够联系上陈友谅的并非只有你一人。但是殿下认为你能力出众、忠诚不二,才把这个立功的机会送给你。康帅,此事可不容有失啊!”
如何能够名正言顺地进攻陈汉,朱国瑞与几位军机大臣进行了详细的商议。
单纯只从道德角度攻击陈友谅,多少有些牵强。不如让他出手攻击应天,再全面掀起对陈汉的战事。
想了一下,康茂才郑重点头道:“没问题,臣手下有个老人叫金大,也跟陈友谅关系不错。臣可以让他去送信,保证陈友谅不会起疑!”
平江战事结束后,关于在哪建都的问题,陈汉的君臣之间发生分歧。陈友谅认为在老巢江州建都最为合适。但部分臣子认为在杭州建都更为恰当。杭州是南宋的都城所在,在那建都可以显示陈汉的正统。
争执之中,欧普祥突然冒出一句:“咱们为什么不能在金陵建都,那可是六朝古都。不特娘的更显正统吗?”
他的话顿时引发共鸣,许多武将跟着叫嚣起来。
如今,江西、湖广和江浙大部已经尽归陈友谅所有,他也对应天虎视眈眈。
正在犹豫之间,金大带着康茂才的书信前来求见。
听说是老朋友前来,陈友谅亲自接见。寒暄几句后,金大取出康茂才的书信。
“茂才要投奔于朕?”
陈友谅半眯着眼睛盯着金大。
“咱是降将,在破虏军中根本得不到重用。康大帅名为元帅,实为屯田使。俺们整天就是管些种地的事,真是闷死个人!”
老金一脸委屈,絮絮叨叨地讲着康茂才的“悲惨遭遇”。
见老金不似作伪,陈友谅继续问道:“信中所述的兵力布置可有差错?”
老金拍着胸脯说道:“天地良心,俺可没有说假话。您别看俺们只管种地,可得到处寻查屯田的情况。康大帅是个有心人,早就把各处的兵力布置摸得一清二楚。”
“他们的总兵力连五十万都不到,还分驻各处。应天岂不是相当于一座空城?”陈友谅还是不敢轻易相信。
“那可不!”老金肯定地点点头,“唐王压根没有什么进取心。怕军饷太高,他大量裁撤士卒。这事,您可以派人去应天打听一下,没人不知道的。”
陈友谅半信半疑地问道:“茂才想要个什么官职?”
“好像是太尉。嘿嘿……”老金不好意思地挠挠脑袋,“康帅说,他可以给您当内应,还能替您收拢近十万人的大军。当然,主要是些被遣散的老部下……”
价码合情合理,陈友谅觉得他说的不像是假话。
“老金,你先去休息。晚上,朕在宫内摆宴,为你接风。”
送走金大,陈友谅跟众臣商议起此事。
关于应天裁军的事,许多臣子都表示知道。至于康茂才担任水军屯田使的事情,更不是什么秘密。
综合看来,康茂才应该是在朱唐过得不开心,想要借机改换门庭。根据康茂才提供的军情,信中提出的分兵三路攻击应天的策略颇为可行。
虽然军中缺少弹药,但几十万大军同时进攻应天,料那朱国瑞也没有抵抗的能力。
商议完毕,陈友谅带着张定边和欧普祥等心腹准备与金大详谈。
酒席宴上,陈友谅开门见山地说道:“老金,你回去告诉茂才,就说朕已决意攻打应天,让他做好接应的准备。等大军到达江东桥时,朕会令人喊出‘老康’的暗号。你可记住了?”
“记住了!”老金认真地点点头。
“如果可能,让茂才分别在三处接应大军。朕的计划是这样的……”
不疑有他的陈友谅仔细说明了一下自己的进攻计划。老金频频点头,示意已经记下来了。
送走老金,张定边稍显担心地问道:“陛下,您就不怕康茂才是诈降?为何把进军计划说得如此详细?”
陈友谅冷冷一笑道:“就算是假的又有何妨?咱们三天后就出兵,朱国瑞根本来不及调动人马。只要康茂才的这份情报是真的,他们就死定了!”
根据探马的禀报,陈友谅坚信康茂才的情报是正确的。只是他不知道,现在的破虏军已经能够以一当十。
“那臣等就连夜准备,三日后兵发集庆!”
欧普祥眼里冒出精光。
朱唐的富庶可不是伪吴可比的。攻下应天,够陈汉大军吃喝几年的。
更何况,攻下金陵,两淮都将归于陈汉。等腾出手来收拾完陈友定,整个南方都将成为大汉的天下,足以跟大元分庭对抗。
什么韩宋,什么明夏,都将成为待宰的羔羊。
金陵在手,天下我有!
开怀畅饮一番,君臣各自散去。
三天后,陈汉大军举起带血的钢刀,直扑应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