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中爆炸不断,城外的唐军呼啸而来,陈友定顿足捶胸,指挥将士守城而战。
“弟兄们,我是刘守仁。大元无道,陈友定无能,你们没必要跟着他死战到底,都放下兵器吧!”
攻城队伍后面,刘守仁别扭地举着一个铁皮喇叭,大声劝说着城上守军。
“是刘总管!他怎么降了?”
城上的士卒发现他的身影,纷纷议论起来。
刘守仁带兵有方,平时对士卒关爱有加,在部队中有很高的声望。许多将士开始犹豫,琢磨是否要跟着他一起投降。
略一犹豫之间,唐军将士如同猛虎出闸一般登上城头。见大势已去,许多元军只好跪地请降。
眼见败势已定,陈友定大失所望。
他取出随身携带的毒药,拨下瓶塞,对着身边众将说道:“公等自为计,我当为大元死,誓不降敌!”
其他将领暗道,你就算投降也不免一死。谁让你没事杀了胡深和唐军的使者,当真是自作自受!
狗腿子谢英辅抱住他的手臂,大声劝道:“平章,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你万万不可轻生!”
“兄弟,别拦着我!”
陈友定拼命挣扎,想要喝下毒药。
争来争去,一瓶毒药好巧不巧地灌到谢英辅的口中。
“扑你老母!”
谢英辅疯了似的扣着自己的嗓子眼,想把毒药吐出来。
可是平章大人的毒药是高档货。十几息后,谢英辅就满面铁青地倒在地上不停抽搐。
“谢大人英勇,本官寻你来了!”
不管谢英辅感动不感动,鲁达花赤白哈麻从城墙上一跃而下,顷刻丧命。
玩真的?
赖正孙和曲出吓得魂不附体,转身就往唐军阵营里跑。边跑,他们还大声喊道:“别杀我,我降了!”
“回来!”
陈友定咬牙切齿地看着他们的背影,大声嘶吼。
回你老母!
赖正孙二人越跑越快,生怕陈友定在背后下黑手。
迎面,王保保提着左轮手枪走了过来。
“将军,我们愿降!”
赖、曲二人当即匍匐在地。
“陈友定何在?”
“后面就是!”
两名降将毫不犹豫地出卖了曾经的好兄弟。
发现王保保带兵前来,陈友定在亲卫的掩护下连滚带爬地跑下城头。
城里到处都是乱蹿的元兵,抢劫杀人之事比比皆是。陈友定跌跌撞撞地跑回府衙,一屁股坐到帅椅之上。
等王保保率军前来之时,他已经穿着整齐的官服,服毒自尽。
王保保上前探了一下他的脉搏,发现还有微弱的跳动。
“让医官抢救一下,不能这么便宜他!”
士卒连忙找来医官,给陈友定催吐解毒。
半晌,陈友定逐渐缓醒来。
“吾已至奈何桥,汝何必救我?”
王保保冷冷地看着他道:“元室将亡,你为谁守?你无端害死胡深,杀我使者,凶暴太甚,今日被擒,尚有何说?”
陈友定闭上眼睛,用微弱的声音说道:“要杀便杀,何必多言!”
“好,我成全你!”
王保保令人绑缚住他,直接拖到府衙之外。
刚出府门,冯国胜和董昂宵正好带兵前来,整个延平显然已经纳入唐军之手。
见王保保拽出一名元将,冯国胜大声问道:“王帅,所擒何人?”
王保保放开陈友定道:“冯帅,此人就是陈友定。”
话音刚落,董昂宵身后的方国珍大笑道:“哈哈,那他们父子可算团圆了!”
随后,他拉出一名被俘之将,正是陈友定之子——陈苏。
“父帅!”
陈苏看见虚弱的父亲,大声哭号起来。
冯国胜捋须微笑道:“陈友定,唐王有好生之德。他不忍亲眼看你父子受戮……”
此言一出,陈友定努力睁开双眼,露出侥幸之色。
“所以,本帅只能勉为其难,替主除贼!”
原来如此。陈友定顿时像个泄了气的皮球瘫软在地。
斩杀陈氏父子之后,冯国胜诗性大发,坐在马上张口吟道:
“王师南下历貔貅,大将成擒八闽休。
你既捐躯儿亦死,忠臣孝子足千秋!”
一众武将听罢,嘻嘻哈哈地拿他开起玩笑。与此同时,身后的一名亲卫却皱起眉头。
他是安全司的密探。听出冯国胜的诗中有褒奖陈友定的意思,他准备火速报与应天。
冯国胜也没想到,自己随口而作的打油诗,有朝一日可能会成为自己的罪证。
陈友定父子已死,闽地守军彻底丧失斗志。汀、泉、漳、潮诸郡,相继归降。
唐军只用了半年时间就平定闽地。
消息传到应天,朱国瑞举杯相庆。
欢庆之时,高见贤阴恻恻地揭发了冯国胜的不当之言。
朱国瑞低头沉思一会儿,抬头说道:“张士诚之死与陈友定之死,死等耳。而士诚不能为义士,友定恰可为忠臣。士诚始叛元,继复降元,又继复叛,反复无常,一盗窃所为,自缢而死,何足道乎?
友定则始终事元,至于兵败身虏,誓死不降,与王保保之言,尚凛凛有生气,谓非忠臣不得也。因此,冯国胜的言论也并非不当。此事就此作罢!”
高见贤连忙点头称是,却在暗中将此事记在账上,只等将来在关键时刻再度使用。
在冯国胜高奏凯歌之时,冯国用所率唐军也是捷报频传。
冯国用、吴复等人自湖广出兵,南达永州。守将邓祖胜出兵拒战,一击即溃。元全州平章阿思兰赴援,亦被击败。
元军集中兵力固守,冯国用在西江搭建浮桥,渡江击之。围城数旬,元军不战自溃,邓祖胜为元尽忠。
之后,唐军狂飙疾进,迅速攻占全州,与从福建回师的董昂宵会师一处,进军广东。
大军刚进广东境内,元左丞何真遣都事刘克佐递上降表。广东半境落入唐军之手。
兵至广州,冯国用识破元参政邵宗愚的诈降之计,将计就计地攻占广州。
广东已定,两路大军又直扑梧州,阵斩元吏部尚书普颜帖木儿。随后,藤州、浔桂郁林等地相继告破。剩下的南海北道和海南分府望风而降。
一年之后,两广平定,冯国用班师回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