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盛庸是本地人,熟悉潞州情况,朱国瑞令他去给朱亮祖当向导。
盛庸也拎得清轻重,没有着急回乡成亲,而是直接赶奔前敌。
有了盛庸的帮助,朱亮祖和郭英进军神速。到达潞州之后,盛庸带着他们找到城墙的薄弱点。一顿炮火之后,城墙垮塌,明军直接攻入城中。
守将贺宗哲在城中与郭英相遇。一阵厮杀之后,宋军丢下无数尸体,仓皇逃蹿。贺宗哲死于乱军之中,连个囫囵尸首都没留下。
占领潞州之后,朱国瑞并没有催促大军继续前行。在与孔克仁商议之后,他决定让明军帮助当地百姓恢复民生;不仅要为留下的百姓盖房子、分配田地,还要给迁走的百姓建好宅院,划分田亩。
看着田头插上象征自家权益的木牌,留守的百姓痛哭流涕。自祖辈开始,他们就未曾拥有过自己的田地。如今大明皇帝却亲手授予他们良田。
原有的地主老财是不可能回来了。朱元璋对于他们的控制比普通百姓可严得多。所有财产已经被充入公帑,他们即使能够逃回来,也变成一文不名之人。至于原有地契……哼哼……也就剩回忆一下了。
朱元璋强征走所有人手中的地契,就是怕他们还想回到故乡。
对于持有地契之人,他承诺可以在甘肃及漠北兑换两倍的土地。可谁都知道,那里没有现成的良田,一切都得从零开始。
在孔克仁的陪同下,朱国瑞在各地巡查。恍惚间,他又回到在和州屯田的时候,不禁想起康茂才和施耐奄。两个人都是屯田高手,可惜康茂才还在,施先生却已经仙逝。
“陛下,可是想起旧臣?”
见他面色不虞,孔克仁谨慎地发问。
“是啊,朕有点想施先生了。也不知道他的家人过得怎样?”
朱国瑞索性停下脚步,抬头看向天空。
“请陛下放心,施谦已经在松江落户,每日与儿孙嬉于田园,日子过得还不错。”
孔克仁事先做过功课,对于陛下关心的人都有所了解。
“那就好。朕自大红山请出施先生……可以说,没有他的帮助,朕走不到这一天。如果与百室相比,彦端的理政能力虽然稍弱。可他心地宽广,是为相的最佳人选。
如今伯温出众,但却不如施先生待人宽宏。克仁啊,你将来可不要走他的老路。多学学施先生和秦老先生的为人,再回想一下伯羽和子权先生是怎么做事的。人哪,不可只以自己为中心……”
听着陛下回忆几位已经驾鹤西游的前辈,孔克仁知道他是变相宣泄着对刘基等人的不满。
刘基为人太过刚硬,虽然使朝堂之事运转得更为高效,却在逐渐失去其他臣子的支持。尤其是部分功劳显著的武将,已经开始牢骚满腹。
许瑗虽然为人谦和,可在刘基的领导下也无法有效的调和矛盾,逐渐陷入自保的尴尬境地。
朱国瑞逐渐觉得朱元璋当初同意刘基还乡也是有情可原。
李善长、胡惟庸的结党营私,杨宪的无容人之量,刘基的刚愎自用,每一个被打倒的大臣都有他们自己的弱点。
再看一众武将,仗着自己战功赫赫,逐渐不把地方官员和朝中文臣放在眼中,行事愈发跋扈。
他真担心,一旦自己退下宝座,开国功臣们还会不会听从朱承乾的命令。
好在他已经改变军队的原有格局,由宣慰使负责将士们的思想工作,又利用开办军校断绝世袭的弊端。
所有军校中出来的学生都以天子门生自居,压根不会跟着原有功臣一条道走到黑。
是时候培养年轻人了。
朱国瑞暗下决心。
等平定大宋、赶走北元,要让一批年富力强的将官走上指挥岗位。原有的老将逐渐要向中书省、总参谋部、总装备部和总后勤部进行岗位转换。不适合从政的,让他们去军校任客座教授,把戎马一生的经验传授给年轻人。
自己的义子,包括濮英、杨璟和一些功臣的子弟要逐渐成为领军人物。在过渡期间,邓愈可以起到承上启下的作用。
“克仁,邓愈是不是有个姑娘?”
朱国瑞突然问出一个风马牛不相及的问题。
“啊?啊!是。”
孔克仁所料不及,嘴里直打磕绊。
“邓家妮子生得可漂亮?”
“好像,挺漂亮。邓愈将军生得就不错。”
您是要纳妃吗?邓家姑娘可还只是个孩子!
孔克仁心里发虚,生怕陛下想老树开花。
“回头问他一下,可愿意把姑娘嫁给承厚。承厚也快成人了,朕还没时间给他物色王妃。”
原来是要拉拢军方巨头。
孔克仁瞬间会意,连忙点头道:“三皇子和邓家小姐倒是般配,年龄也相差不大。只是臣听说,邓家女有些刁蛮。”
陛下啊,您找个文臣联姻吧。总不能把儿媳妇的位置都便宜给武臣。
“刁蛮?”朱国瑞摸着下巴想了想。
历史上,邓家女嫁给秦王朱樉。因为人跋扈,最终被朱元璋赐死。
“把她交给皇后教导半年,看看她的表现再定。”
您真有办法。
孔克仁在心里替邓愈默哀三分钟。
郭莲儿看似大度,下手可狠着呢。什么样的混帐东西交到她的手里,绝对会变成淑女。
“抽空给联的儿子再物色几个侧妃,不要多,一人有两就够。对了,文臣家里有没有什么出色的子女,朕的其他孩子还没着落呢。”
关键是您的其他孩子还小啊。
孔克仁撇撇嘴,没敢说话。
扯完闲篇,朱国瑞把话题又拉回正轨。
“克仁,冯国胜求战心切。朕看不如让他去攻打定州。”
“陛下,定州守将是大元降将韩札儿,应该不难攻取。可打完定州就是乱柳寨,守将毛义可不是个好相与的角色。”
朱国瑞嘴角微挑,“不好相与就对了。宗异不是好作诗吗?朕想看看他夺下乱柳寨后能写出什么佳作。”
车窗外,随待的毛骧阴森森地笑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