数十万人的厮杀持续将近一天。夕阳西下之时，宋军仓皇撤出战场。
眼见天色已暗，担心遭遇埋伏的朱国瑞也鸣金收兵。
“陛下，咱们胜了！哈哈……”
赵端喜形于色，放声大笑。
虽然明军战力强大，将士们斗志旺盛，但打仗可不完全是数据的比拼。面对十万骑兵和十万步卒组成的宋军，赵端说不紧张是假的。只是因为朱国瑞一直表现沉着，他才没敢表露担心。
“谈不上。”
朱国瑞冷静地说了一句。
“朱元璋的意图已经达到，咱们不可能一鼓作气拿下关陇。山西虽然到手，但宋军用空间换时间的策略已经成功。”
眼看明军损失惨重，弹药几乎打光，已成弩之末，朱国瑞只能苦笑。
“朱元璋还是想放弃山西。朕猜想，得到消息的太原守军也会退守大同……咱们还是等等冯国用的消息吧。”
赵端咧嘴一乐道：“陛下，您就是太着急。灭国哪有那么容易？咱们跟张士诚和陈友谅打了多少年，才把他们完全征服。伐宋之战才刚刚开始。”
“你说的对。谢谢你的提醒。”朱国瑞抬脚踹了他一下，“朕的确是有点心急。如今看来，朕还是回到南京，把战事交给永安他们吧。”
“咱们回去？”
赵端有点惊讶。
刚出来领兵作战就又要回去，他顿时感到意兴阑珊。
“承乾还年轻。面对繁杂的国事，朕怕他力有不逮。更何况，有朕在前线，将士们多少有点畏手畏脚。朕不如回到南京等他们胜利的消息。”
收起不甘之心，赵端傻笑着道：“成，听您的。俺能陪在您身边就心安。”
知道他想继续征战，朱国瑞开解道：“好兄弟，朕的安危系于你一身。你要不跟朕回去，朕怕睡觉时都不敢闭眼。”
俺这么重要吗？
闻听此言，赵端瞬间变得眉飞色舞。
“那没问题，俺回去收拾一下，直接住到宫里，保证您天天睡好觉。”
宫中的确有亲军都督的值房，赵端还真有地住。
“别！”朱国瑞抬手拦住他，“回头就算你夫人不敢来，郭景祥也得来找朕拼命。”
“喔。”
赵端尴尬地搔搔头，“那俺逢单日子来宫中值守。您知道，俺媳妇啥都好，就是天天给俺念经，实在受不了。”
郭夫人自幼熟读诗书，说起话来一套一套的。面对她的说教，赵端父子只能大眼瞪小眼。
“你少来，别拿皇宫当避难所。当年是谁跟朕耍心眼骗老婆来的。这会儿后悔，晚了！”
朱国瑞可不想当法海，没事让郭夫人记恨。
“自作孽不可活啊！”
赵端一副生无可恋的样子，颓废地低下头。
“装，你再装。娶个这么好生养的媳妇，你还有啥不知足？”
赵端没娶过妾，儿子却生了三四个，连赵德胜的那份都让他给生出来了。
不过，朱国瑞知道他是故意在逗自己开心，随手将腰上的一块玉佩赏赐给他……
次日，廖永安打扫完战场，将伤员送至后方调养。
“陛下，臣这就向太原进发，您在京中等咱的好消息吧。”
朱国瑞拉住他的手道：“爱卿，切莫被仇恨冲昏头脑。令弟的仇一定要报。但朱元璋不是善与之辈，凡事自己小心。”
廖永安心头一热，拱手道：“臣明白。臣定会听从大将军的命令，决不轻敌冒进。”
“另外，转告郢国，朱元璋不会坐以待毙。他肯定会在陕西或甘肃设下埋伏。对于郢国和爱卿，朕不担心。但朕担心宗异行事草率，误中敌人圈套。”
朱国瑞郑重地吩咐起来。
“陛下放心，臣一定转告郢国和宋异，让他们谨慎从事。”
“如果顺利拿下关陇，千万不要急于进军。即使朱元璋逃入漠北或进入吐蕃，也不必马上追击。此事颇为重要，还请叮嘱郢国。”
“臣领旨！”
廖永安面色严肃地拱手领命。
“去吧。朕等着你们胜利的消息！”
目送大军向太原方向出发，朱国瑞也在赵端和答失里的保护下返回南京……
三日后，太原城被冯国胜和朱亮祖联手攻克。
不过，与其说是被他们攻克，不如说是郑遇春成功突围。
得到朱元璋兵败榆次的消息，郑遇春就开始准备突围。在作出死守的态势、麻痹明军之后，郑遇春连夜出城，杀了明军一个措手不及。
等冯国胜他们反应过来，郑遇春已经向大同方向顺利撤退。
此次太原之战，明军虽然得到许多城池，却没有能够消灭宋军主力。
朱元璋和郑遇春至少带走一多半的生力军，给明军继续进军关陇增加了变数。
“存地失人，人地皆失；存人失地，人地皆存。”
进入太原的冯国用不禁想起朱国瑞曾经说过的一句话。
“诸位将军，此胜不足喜。以本帅看，咱们跟大宋之间的战争才刚刚开始。朱元璋这个人，不好对付啊！”
听他说起此话，廖永安连忙拱手道：“大将军，陛下在临行前让某带来几句口谕……”
随后，他将朱国瑞的话一五一十地复述一遍。
众人频频点头，冯国胜却有点脸上发烧。
陛下这是不信任某啊。凭什么非得单独叮嘱某几句？
看出他心中不满，冯国用准备在散帐后单独跟他聊几句。
正在此时，帐帘一挑，杨宪乐呵呵地走了进来道：“大将军，你们放心北征，恢复民生之事就交由本官来处理。”
山西经过道衍的经营，已经变得安定、富足。随着张真人的不断宣传，山西百姓回流不少。最重要的是，山西境内的地主士绅被连根拨起，杨宪不必为分配田地而发愁。
“杨大人，大军的后勤供应还得烦劳您多多照应！”
面对曾经的阴人，冯国用依然心有余悸。
“请大将军放心，粮草转运之事，本官一定操办清楚。而且，等山西恢复民生，当地的产出也可供应大军使用。”
杨宪知道对方的顾忌，故意露出更加亲切的笑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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