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九十一章 幕后推手

大明建国以来最大规模地反奸活动在境内全面开展。根据叶撒等人的供状和锦衣卫前期拿到的证据，太子命令缇骑四出，到处抓捕疑犯归案。

被策反的官员之中，北元降臣占据绝大多数。还有一些是长年在监察御史和锦衣卫的双重监视之下，欲求不满的低级官员。

截止目前，抓获的最大官员是胖子宋清。他曾经担任过户部的员外郎。因为能力有限，始终没有得到升迁。

辞官之后，他重操旧业，在大明范围内建立商路。由于他曾经为官，各地的哨卡及官员都对他的商队礼让三分。借着这种便利，他私自与北元开展互市，赚得盆满钵平。

当朝中的另一位高官会同北元密探以高额利润诱惑他时，贪心不足的宋清当即上钩。

贪官哪里都有。他利用银弹开路，不断从各地仓库中收取盐、粮、酒水。而主要为他提供便利的，正是那些被北元策反之人。他们始终相信北元能够重新入主中原，希望给旧主贡献一份力量。

通过宋清的供述，蒋瓛捉拿淮西都督阿鲁厌部将完都归案。作为大元曾经的水军元帅，他并不甘心替大明卖命。在接到脱因帖木儿伪造的大汗手书后，他痛哭流涕，表示要誓死为北元效力。

通过他的安排，两淮一带的粮食不断从库中流向北元。

半年的时间，太子指挥锦衣卫抓捕涉事官员五百余人，大多数是因贪腐而牵扯其中。

正如朱国瑞所说，贪污腐败是滋生一切罪恶的温床。如果不是他们贪欲过重，根本不会因为北元探子的诱惑而铤而走险。

通过彻查，走私军火的事也基本有了眉目。制造监中的一些官员被捕入狱。截止此时，所有线索都指向一人，令太子有些为难。

听完朱承乾的汇报，朱国瑞也是沉默不语。

现在的结果并没有出乎他的意料，可他的确有点下不去手。

半晌，他起身说道：“老大，换上常服，咱们去看看朕的老徒弟。”

随后，二人轻车简从直奔周有成的府邸。

因为年岁偏大，陛下体谅周有成的身体，同意他辞官归家。周有成长年漂泊在外，对于自己的老家也没有什么概念，索性在南京置办一处宅院，一家人住在一起也算不错。

可没想到，大儿子周志兴陪同楚王前往北平修建铁路；次子周志旺又被调到北平制造监，替常遇春制作火器和辎重。周有成只能孤身带着几个孙子居住在府中。

“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

周府的门子认得朱国瑞和太子，连忙迎上来见礼。

“朕的大徒弟可在府中？”

朱国瑞从车驾中走出，微笑问到。

“在，老大人最近几日几乎寸步不离书房，也不知道在搞什么发明创造。”

门子不知道周有成有什么心事，依然在为他歌功颂德。

“活到老，学到老。朕这个徒弟不错。”

朱国瑞微一点头，抬脚进入府门。

“陛下，小的这就去请大人出来。您是他的恩师，可不敢失了礼数！”

贫嘴的门子转身就跑，急匆匆地前去通报。

朱国瑞并没有停留，带着太子和一干侍卫赶奔书房。

周有成的府邸他不是第一次前来。对于自己的几个徒弟，他还是非常有感情的。不管是身为工匠大师的三位弟子，还是杏林高手胡青牛，亦或是冷面判官沈森，他都不只一次的到府邸探望过。

熟悉的道路、熟悉的环境，他心中的感觉却有些异样。

“老臣见过陛下，见过太子殿下！”

很快，衣襟不整、胡须散乱的周有成从书房中迎了出来。

“都退下吧。朕想与有成单独谈谈。”

朱国瑞挥手让太子领着众人在门外等候，独自拉着周有成进入屋内。

等两人落座，朱国瑞没有着急说话，伸手取过茶杯，自己倒了一杯茶水。

见陛下自己倒茶，周有成心里有点不是滋味。

“有成啊，朕到你这儿跟回家没有什么区别。朕也不怕你会在茶中下毒，要了咱的性命。你是朕的大徒弟，朕自忖待你不薄。可你不应该啊……”

茶到嘴边，朱国瑞突然又放下茶杯，眯起眼睛看着周有成。

“恩师，是俺错了！”

周有成老泪纵横，“噗通”一声跪在地上。

朱国瑞没有伸手相搀，反而靠在椅背之上，居高临下地看着他道：“你是错了。可朕不知道你为什么会犯错？这么多年，咱们生死与共。可以说，建立大明有你很大的贡献。况且，你也曾官至工部侍郎，还能有什么不满足的？

如今，志兴和志旺也都出息了。眼看就要步你的后尘进入工部为官。可你如此行径，岂不是要耽误他们一生？”

犯官之后想要起复难于登天。莫说是在喜欢搞诛连的大明，就是现今社会，只怕也是一种奢想。

“恩师，是俺一个人的主意。跟其他人没有关系。志兴他们更是被蒙在鼓里。要处罚，你就处罚俺一人，千万不要影响他们的仕途。”

周有成磕头如同捣蒜。

看着白首徒弟额头见血，朱国瑞心里也有些不忍。

“起来吧，跟朕说说，你因何会被拉下水。”

听陛下口气见缓，周有成抬起头道：“陛下，臣的确没有倾覆大明的意思。只是臣总听宋学士他们担心您穷兵黩武，空耗国力。臣就想，如果让常遇春在北平吃点苦头，或许可以让您回心转意……”

“这么说，你是为了朕好？”

朱国瑞才不相信他的鬼话，冷冷地看着他。

“竟然你不愿相信，徒弟就说几句心里话！”

事到如今，周有成也知道三两句场面话过不了关。他索性把心一横，咬牙说道：“恩师，您始终对俺们三人另眼相看。俺觉得，吾等没有得到应有的待遇。

除了孙家的志勇因为从军而光宗耀祖，其他人都还跟以前没有什么分别。如果说徒弟为何犯错，恩师才是最大的幕后推手！”

一番话，说得朱国瑞目瞪口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