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一十五章 出城巡狩

眼看来到六月中旬，草原上的天气逐渐热了起来。朱国瑞兴致勃勃地带着五万大军巡狩于野。

除了他以外，茅成等人如丧考妣，耷拉着脸跟着他四处游走。他们觉得自己不是来巡狩的，而是来被狩的。

陛下怎么会想出这个一个不靠谱的主意，拿自己当鱼饵。

临行之前，朱国瑞写了一封诏谕，逼着孔克仁送去南京。诏谕中言道：“今四方无事，独残虏梗化，抄掠边境，拘杀良民，历久不悛，殆天稔其恶而毙之。

今朕欲率王师讨之，付尔以留守之寄，总军国之务，事无大小，悉宜审度而行，务合中正。尤宜亲贤友善，远斥邪佞。政务之余，致勤问学，俾智益明、德益进，天下之人仰望风采，庶几以副朕所托。

如朕天命已尽，尔当继承皇位，善待母妃兄弟，为大明恪尽职守，为众臣、百姓之表率。钦哉！”

替陛下起草完诏谕，孔克仁痛哭不止。

所谓“将有必死之心，士无贪生之意。”

陛下故意没有给自己留下生还的余地，想以此激发将士们的必胜之心。

如今鞑靼已亡，草原上能够威胁大明的只有瓦剌一部。陛下是想替子孙扫清祸患，为大军西征、打通丝绸之路做好准备。

可任凭他如何劝说，朱国瑞还是含笑将他送出和林，着令宫禁侍卫押着他赶往南京。

诏谕之事，茅成等人早已得知。他们不怕自己战死沙场，但真心不想让陛下死在自己的面前。

“二黑，陛下的前方就交给你了。我跟仇成分别在护在左右。宁愿身死百回，也务必要护住陛下的安危！”

茅成紧握着赵端和仇成的手，眼中浮现出泪光。

“放心吧。俺哥和德胜的在天之灵会保护陛下不受鞑虏伤害！”

赵端抹去眼泪，重重点头。

嘱咐完老兄弟，茅成又唤来杨璟。

“小杨兄弟，我们老哥三负责打头阵，你务必护住陛下的后背，切勿使人可以偷袭！”

杨璟郑重地拱拳道：“请郡公放心，末将就是死，也要保证陛下的安全。”

“好兄弟，别说不吉利的话。”

茅成仿佛忘了自己刚刚说过的狠话，“咱们都得活着回去。陛下一直想把你培养成新一代的领军之人，切勿让他失望。”

“对，小杨兄弟，常十万很快就能回师。只要咱们能坚持十天，瓦剌必将灭亡。”

常遇春的大军距和林超过五百里，就算是瓦剌没有安排阻击部队，也得七、八天才能赶到。想要保持部队的战斗力，明军只能以每日五、六十里的速度行军。

真要以每日百里的速度行军，一两天还可以，连续的长途跋涉会拖垮三军将士。

“蓝玉那个王八蛋到了哪里？他不会当真回北平了吧？”

仇成眉头一皱，想起接到假命令的左副将军。

“够呛！”茅成撇了下嘴道：“那小子的肌肉都长在脑子里了，很难猜出陛下的真实意图。指望他在没有升官晋爵的前提下能够整明白其中的利害……难！”

仇成扭头问道：“常遇春难道不会提醒他？”

“你傻啊？陛下本来就对蓝玉不满。此次布置就是在给他最后一个机会。如果他能按时前来，协助大军击败瓦剌，没准还能升任郡公甚至国公。可要是不来……嘿嘿。

你觉得这种情况下，常遇春会主动告诉他？除非他不想继续再当国公。而且陛下也没打着蓝玉能来的谱。有他没他，其实没有什么区别。”

作为陛下的近臣，赵端明显比其他人知道的多。

“那邹普胜、丁普朗和傅友德……”

“诸卿，因何停步不前？”

没等仇成问完，朱国瑞兴高采烈地催马而来。见陛下前来，众人赶紧装作若无其事，各自散开。

“二黑，你不是一直不服朕的枪法吗。朕可已经打了几只狍子，你怎么至今还没有收获？”

朱国瑞令侍卫展示一下猎物，戏谑地看着赵端。

赵端大嘴一咧，露出苦笑道：“陛下，亏您还有心情打猎。探马可查探到瓦剌的踪迹了？”

“尚未侦知。”

朱国瑞淡然一笑，似乎根本没把几十万瓦剌人当回事。

“那咱就别往前走了。依臣看，咱们不如就地扎营，等着他们上钩。”

离城越近，越好脱身。赵端实在不敢继续玩火。

朱国瑞摇摇头道：“那可不成。离城太近，他们忌惮咱们的战力，根本不敢冒头。朕兴师动众而来，可不想无功而返。”

“陛下，秦王殿下为何迟迟不从北平出兵？”

赵端忽然想起二皇子朱承坤被陛下留在北平，始终没有音讯。

朱国瑞抬起马鞭指着他道：“小孩子出来就是历练，你还指望他能上阵杀敌？”

别人的孩子可能不会，您的儿子可不一定。

赵端嘴角一挑，露出一丝不易察觉的微笑。

“什么人，站在原地！”

前方传来哨兵的喊声。两名衣衫褴褛的元人狼狈地摔下战马。

“不要误会，本官是北元丞相失烈门（知院捏怯来），特来投奔大明皇帝！”

来得好，看来脱古思帖木儿已经按照历史轨迹被也速迭儿杀了！

朱国瑞闻言一喜，催马上前……

百里之外，瓦剌部在隐蔽之处立下营寨。

也速迭儿拎着马鞭在营帐中来回踱步。

自从杀了脱古思帖木儿，他顺手攻灭阔阔贴木儿，收编其数万户部众，自称全蒙古大皇帝。

丞相咬住因对他的莽撞行为不满，带着三千余人向东投奔鞑靼部而去。到了饮马河，咬住遭遇明军埋伏，坠马被擒，被常遇春顺路押往和林。

“陛下，大明皇帝就在百里之外，咱们到底准备在哪伏击他？”

帐内的火儿忽答孙和孛罗被他晃得眼花缭乱，焦急地请示起来。

“等！”

也速迭儿停下脚步，笑眯眯地看着他们。

孛罗惊讶地问道：“等？他要是回和林怎么办？”

“那就撤军！”

撤军？

两名忠实的下属顿时变得目瞪口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