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安侯夫人王氏,可算的上京中数得上的有福人。作为家中幼女,从小深受父母的疼爱。嫁人后,丈夫敬重,婆婆开明,便是小叔子和小姑子们也是活泼可爱,有礼有节,没让自己操半点心。
成婚一年后便怀孕生子,一举夺男。谁瞧着,都得赞王氏一句好福气。
可老天就是见不得人过得太顺,总能找出一个克你的。
女儿苏玉儿便是天生来克王氏的,娘胎里就不顺利,王氏卧床大半年才保住孩子。生孩子在鬼门关走一趟都不用说了,便是出生后头几年都病病歪歪地,让人担忧养不大。那一阵,侯府的药味就没听过。
好容易养到五六岁,病根终于拔除,侯府上下终于松口气。可王氏是实在怕了,此后对孩子的教养中,无意产生溺爱却不自知。若非有婆婆和丈夫提点劝慰着,苏玉儿怕是得被养成个混世魔王的性子。
可即便如此,苏玉儿成长过程中也没受到什么管束,无忧无虑地长大。幸好武安侯府家教甚严,才没养成恶习,可外人看,苏玉儿还是有些不学无术的味道在里面。
到了苏玉儿八九岁上下,王氏的亲妈眼才彻底消失,逐渐发现女儿性子有些问题,从来不知谦让含蓄是何物,说的话常常让人下不了台。便是自己,有时也能让她气个倒栽葱。
后来这半年,表小姐罗青青来府上,这状况才好一些。两人年龄差不多大,罗青青虽是表姐,可与女儿相处却不会刻意谦让,有些时候还能让快言快语的女儿吃亏,慢慢懂得慎言二字。
就凭这一点,王氏就万分感激罗青青。因此对于罗青青人前文静致雅,人后活泼好动这两幅面孔,只装不知。有时女儿来告状,自己反倒还帮罗青青说话。
眼瞅着女儿苏玉儿那副快言快语的性子被压得差不多抬不起头,哪儿成想,儿子刚回来,这苗头又冒起来。难不成,觉着有了新靠山不成?
苏玉儿一听见亲妈叫自己全名,当即便知道大祸临头,又瞧着罗青青在一旁背着身子咳个不停,才意识到自己闯祸了。可这也不能全怪自己不是?平日里,自己挤兑罗青青的时候多了去了,也没见她像今天这样反应剧烈的。
于是,苏玉儿瞧着母亲怒气难消的模样,争辩道:“这可不关我的事,谁让她这么不小心的?”
王氏正轻拍罗青青的后背,帮着人顺气,此时听到女儿狡辩的话,又瞧着罗青青涨红的双脸,更是气不打一处来,指着人便斥道:“你还有脸说?好生生吃饭呢,若不是你这猛地嚎一嗓子,你青青表姐能被突然吓着?现在还狡辩,礼数都学狗肚子里去了?”
“反正我不是故意的,随你怎么讲,我都这样。”苏玉儿小声嘟囔道。这话说得,让王氏肚子里的气顿时憋着发泄不出来,所以说苏玉儿是天生克王氏的呢。若她不管不顾地和王氏对峙起来,还能让王氏抓住小辫子,能趁机惩戒一番。可这不温不火的态度,就让王氏嘴里的狠话再也说不出口。
罗青青刚才猛然听到苏玉儿的打趣,下意识地便想到刚才的事,一时不察,便让口中的鸡汤呛到气管里,于是才咳了好一会儿。这刚气顺后,便听到母女俩的对话,心知王氏正是尴尬的时候,连忙出言劝道:“婶子,玉儿妹妹肯定不是诚心的,她平日里和我闹惯了,所以才那样打趣我的。也怪我自己不小心,才被呛着的,不怪她。”
说完后,瞧着王氏有些犹豫的样子,便继续道:“表哥今天回家,大家本来都高高兴兴地,若是因着我的缘故,让玉儿妹妹遭一场罚,那就成了我的不是。”
罗青青把话说到这个地步,王氏即便心中再不情愿,也只能放过女儿,于是微瞪了一眼苏玉儿,威慑道:“你青青表姐亲自给你求情,那此次便放过你。若再有下次,我说话算话,定给府中聘个礼仪嬷嬷来!”
苏玉儿瞧着成功逃过一劫,自然喏喏称是。只心中暗自嘀咕,罗青青果然不是好惹的,下次自己是再不敢当面顶撞人了。这番识时务的长进,倒是和王氏心中的期许不谋而合。
这场小风波后,午膳自然是进行不下去,好在刚才众人便吃得差不多,所以也不算可惜。
依着往常惯例,膳后,罗青青是会陪着老夫人徐氏在花厅旁边的小厅里,消消食,说说话。今日嘛,罗青青自然不会讨嫌,人家大孙子回来,祖孙间定有很多贴心话想说,自己这个外人陪在那里,成什么样子。
于是,拒绝了徐老夫人的邀请,借口自己有东西忘在绣房,要绕路去取。罗青青便带着丫鬟提前告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