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炭烧羊排

苏玉文昨日刚回府，大厨房的管事便巴巴地领着人上门表忠心，除了送上些时令的鲜果，重要的是，便是和苏玉文身边的随从确定，自家世子出门两年，这用膳的口味是变是没变。若是没变倒也罢，若是变了，厨房那里也好应对不是。

这也是侯府厨房的尽心之处，便是平常，十天半月的，也会有依着各院主子的口味，变动菜色，只苏玉文刚回府，管事为表郑重，才特意登门的。

若是往常，遇到这些事，苏玉文都是浑不在意地。只让身边人跟着确认便好，尤其这两年驻守边关，风餐露宿更是常态，对吃喝的讲究大不如以前。

可也不知为何，昨日看着管事再次确认菜色时，苏玉文居然鬼迷心窍地加上这道炭烧羊排。

侯府大厨做的这道炭烧羊排，在各府间，都是小有名气的。每回宴请宾客，席面上都少不了这道菜，犹记一年圣驾微服私访，驾临侯府，还特意点明要了这道菜。可见这炭烧羊排的美味程度。

只现在春末夏初，根本不是吃羊肉的季节。因此管事听了这吩咐，还愣了下，当即没反应过来。毕竟往年侯府都是等到秋初，牧区的样长得膘肥体壮才做这道菜的。

可瞧着自家世子一本正经，不似玩笑的样子，当即便应了下来，只领着人回去的时候，半天摸不着头脑，想不通自家世子，怎么突然想起这一茬。

最后，还是自家婆娘点破关窍，管事才恍然大悟的。世子离府两年，去得还是多云雨的西南边陲，那地方产不产肥羊还两说，便是产，也不定能有府上做得美味。可怜世子想了两年，指不定早就盼着这一口呢，要不然也不会单单拎出这道菜。

于是乎，昨日不顾天黑，管事便特意嘱咐人出府，找相熟的肉铺，定下半扇上好的羊肉。今日一大早的，便让侯府大厨早早地着手预备下这道菜，就想让自家世子，在家吃口好的。

“呀！哥哥居然让厨下做这道菜？”苏玉儿也是个贪吃的主，瞧着炭烧羊排便两眼放光，转头惊喜地问道。

瞧着自家哥哥点头，当即送了一大块到嘴里，津津有味地嚼起来。随后便露出一副餍足的模样，勾得人恨不得也尝一口。

炭烧羊排做得肥嫩多汁，羊肉虽是未到季节，肉的肥美程度差点。但到底是管事煞费一番苦心才定到的羊排，又特意在烤前秘制一番，味道还是到差不离的。

于是，便是上了岁数的徐老夫人，也经不住美食的诱惑，挟了一小块尝尝，笑着称赞了一番大厨的好手艺。

罗青青看着碗里的炭烧羊排却犯了难，做了几次心理建设，最后都打了退堂鼓，自己实在是没勇气尝试这羊排到底是什么味儿。若是之前尝过的味道还罢，但万一又是什么没出现过得奇葩味道，那滋味，罗青青光想想就觉得头皮发麻。

罗青青激得打了个寒颤，再不敢盯着那小半块炭烧羊排。结果一抬眼，便被正望着这方动静的苏玉文瞧个正着。

啊，都是两个眼睛，怎么有人的就长这么好看呢，剑眉星目，眼眸还又黑又亮，让人情不自禁地沉迷其中，像现在，还能轻易看出里头的几分诧异。罗青青花痴地想。

诧异？！不对。罗青青当即反应过来，自己在干什么呢，居然能盯着人出神。怂包罗青青哪儿还敢直视对方，尴尬地笑笑，便准备移开视线。

结果便听到苏玉文略带疑惑地问道：“表妹不尝尝？”

额，这话，让罗青青怎么回答才好，看其余人的表现，这道炭烧羊排明显是很受大家喜爱的。即便平时牙口多有不便的徐老夫人都这么赏脸。若自己表达出不喜，岂不是明显煞风景吗？

苏玉文却不知罗青青心里所想，只觉得罗青青真是生性害羞。昨日一处用膳，苏玉文便觉得不解，这个表妹给自己最初的印象，该是个好胃口的人才是，但在餐桌上，却又显得食欲不振，这前后反差，着实奇怪。

若是两年前，苏玉文还未离京时，对这种事断不会瞧出异常。可这两年，在边关摸爬滚打，在人情往来上的长进，可比前头生活了十几年都强。

罗青青如此拘谨，恐怕是因为客居不便。而且，又闻她尤得自家祖母喜爱。老人家，牙口不便，爱吃些软烂清淡的食物，爱屋及乌，恐怕与人赏赐有时也会偏向这些。如此，也不难猜出为何罗青青跟前的菜色都是如此寡淡。

可天长日久地，作为年轻人，即便开始喜爱，后面恐怕也经受不住。但她性子害羞，也不好意思拒绝，只好硬着头皮吃着些不如意的菜色。

昨日想通这关节，苏玉文也只是打算有时间和母亲提点下。但不知为何，当厨房管事来询问菜单时，自己居然就自作主张定了这道炭烧羊排。

只是，没想到自己这位表妹，居然比自己想得还害羞。即便把菜都分到碗里了，也还是不好意思吃，也不知这性子是怎么养成的。

本着好人做到底的原则，苏玉文瞧着人一直都不动筷，便直接开口问道，也算给人一个接下好意的台阶不是。

“哥哥，罗青青才不吃这些呢！”

苏玉儿盯着两人的动静，尤其罗青青一副扭扭捏捏的样，而自己哥哥也一脸关切的模样，脑中的警钟当即便敲响，为了自家哥哥不被罗青青骗，之前想得什么不找罗青青茬一事，顿时忘得一干二净。。

果然，自己一说完，自家哥哥就把目光转向自己，苏玉儿更是胸有成竹，打算一定要揭穿罗青青的真面目，于是继续道：“哥哥不知道，罗青青吃得可少了，就跟外祖母院里的画眉鸟儿似的，一丁点儿东西就够了。刚她就吃了好些，现在可再吃不下其它东西。”

“这炭烧羊排放她碗里，纯属浪费！”

苏玉儿说完，便挑衅地看了眼罗青青，然后夹起块羊排，嗷呜咬了一大口。

“苏玉儿！胡说八道些什么？再这副怪模样，以后你就在你院子里自己吃！”听到这场官司的王氏，一抬头，便瞧着自家女儿一副饿痨鬼的模样。那架势，比武将的儿子，看起来还威猛些！这让王氏怎么能忍得住。

“本来就是，我又没说错。”苏玉儿不服气地反驳道，但在自家母亲愈发严厉的目光下，气势也渐渐弱下来，最后只能嘟囔着嘴，把更多辩驳的话闷在肚子里。

王氏教训完女儿，转头又是和颜悦色的模样，瞧着罗青青碗里的小块炭烧羊排，也心知女儿说得是实话，只自家儿子刚回府，自己还来不及和他分说此事。如此，才闹了今天这出。

“青青，别听玉儿胡诌，什么浪费不浪费地，咱偌大个侯府，哪儿还耗不起一小块羊排。你吃不下就别吃，可不兴勉强自己。”

王氏出口劝道，生怕罗青青被自家女儿一激，硬塞下去，吃坏肚子，这可不是闹着玩儿的。

可王氏不知道，自家女儿还真是捏住了罗青青的三寸处。这浪费二字一出，罗青青即便刚才有不吃的念头，现在也顿时烟消云散。

罗青青的外婆，年轻时种过地，饿过肚子，过了大半辈子的苦日子，一点也见不惯小辈浪费，因此，被她带大的小辈罗青青，耳濡目染，自然也养成了这习惯。那便是凡是到自己碗里的东西，都得吃干净，可不能剩下一星半点的。

“婶子，我又不是小孩子，哪儿还会不知饥馑呢。刚就瞧着这炭烧羊排好吃，只是刚上桌，我怕太烫了，才耽搁一会儿呢。我正打算吃呢。”罗青青脸上挤出几丝笑意，装作一副爱极的模样，夹起碗中的那小块羊排，送进嘴里。

罗青青心里做好无数心里准备，连心跳都慢了下来，哪儿知刚咬了一小口，一股辛鲜的滋味顷刻便充盈整个口腔。罗青青惊地，连眼睛都无意识地都瞪大了几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