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次罗青青是被搞得真没有脾气了。任谁兴冲冲地准备周全,不说得到回报,这连正主面都没瞧见,未免也太让人失落了。
这些日子的遭遇,让罗青青忍不住怀疑老天是不是见不得自己好,特意和自己作对,所以才会一而再,再而三的让自己希望落空。
罗青青回了院子后,偏趴在临窗的踏上唉声叹气,只想摆烂,再也不想上进了。反正按照原书的进程,离炮灰女配下线的日子也不会太远,咬咬牙,应该能坚持住。
孙嬷嬷瞧着罗青青的脸色不断变化,又瞧着那原封不动拿回来的糕点,不用问双喜,便能猜出事情的经过,这是被人拒了呢。依着孙嬷嬷的性子,既然人家不乐意,咱也不用上赶着,又不是谁离了谁就活不了。
可瞧着自家小姐趴在踏上满脸失落的样子,不免又有了恻隐之心,罢了,还是成全小姐的好,于是便上前,侧坐在踏边,爱怜地轻拍罗青青道:“怎么了,遇着什么事儿了。和嬷嬷说说,别憋在心里。”
这种事,本来就很丢人,去了人家院子,结果连门都没进去,尤其门口的小厮防备的眼神,就跟自己有什么企图似的。当然,自己的确心怀不轨,可也用不着用那种眼神吧。而且最后,本打算把东西留在那处的,结果小厮还露出为难的模样,罗青青哪儿还能说出把东西留下的话,只能带着东西原路返回。
可怜双喜,那么一大盒的东西,来来回回地拎。
罗青青下定决心,再也不去丢脸了!
但此刻孙嬷嬷问道,虽不好坦白,可也不能糊弄,因为只能避重就轻地说:“表哥还没回府,所以我和双喜又把东西给带回来了。东西太沉,我和双喜换着拎,手好酸呢。”
说着,还侧过身子,似真似假地捏了捏右手臂。
“哎哟,小祖宗,哪儿用的着你来拎呢,你小小年纪,哪儿有这些力气,双喜那丫头拎不动,你们找个人回来报信便是,哪儿用得着你上手,瞧瞧,这不是累着了吗?”
孙嬷嬷嘴上埋怨归埋怨,手上一刻不停地帮罗青青揉捏右臂,过了会瞧着人好些了,又说:“那明天去,我找个婆子跟着你俩,免得半途上没力气了。”
“明天?”
罗青青本被按地昏昏欲睡呢,听了孙嬷嬷的话,瞌睡顿时被吓跑个一干二净,顾不得手上的酸痛,当即便坐起身来,一脸难以置信地问道:“嬷嬷是什么意思?难不成明天我还得跑一趟不成?”
孙嬷嬷手上的动作,被罗青青的大动作给打断了,待人说完,又拉过人的手臂,继续揉捏,嘴上还继续劝道:“可别怕痛,你小孩子家家不懂,现在不给你揉散了,明天有着你难受的。”
边说,边加大手上的力气。
可罗青青现在哪儿还能顾得上手上的酸痛,急急问道:“嬷嬷,你还没回我刚才的话呢,我明天还真要再送一次?”
孙嬷嬷斜睨了眼人,没好气地道:“这是自然,礼没送出去,哪儿有半途而废的。让人知道,还不知道怎么说呢,既然现在这个点,大少爷还没回,明日便迟些去,总能遇上不是。”
这等丢人的事,罗青青自然是不愿再去,可平日里对自己百依百顺的孙嬷嬷在这件事上,却尤为坚持,不停劝说罗青青。
主仆二人说了许久,谁也说服不了谁,说到最后,罗青青看着放在桌上的漆盒子,灵机一动,打开盖子道:“嬷嬷你瞧,这点心都是上午做的了,等明日再送,说不得味道都不好了,干脆再等等。夏日怎样,等到夏日送些爽口的小吃,也是不错的,你说行不行?”
“你啊你,这事儿哪儿用得着你操心,你只管明日跑腿便是,我保证明日有新鲜出炉的点心。”
罗青青听到嬷嬷的打算,顿时大吃一惊,心里有了猜想,于是指着漆盒里还没动过的点心问道:“那嬷嬷打算怎么处理这些点心,难道倒掉不成?”
“嘿,你真是小孩子,这几盘点心,院子里几个有脸面的丫鬟婆子一分,哪儿还有剩,怎么能有倒掉的。”孙嬷嬷浑不在意地说道。
孙嬷嬷说着,便把几碟点心慢慢从漆盒里取出,一一摆开,放在桌面。几盘点心都煞费苦心,碗碟也颇为讲究,以罗青青现代人的眼光看来,就像艺术品似的。
罗青青的手,仿佛有自己的意识,还没待自己反应过来,已拿了块春糕放到嘴边。这是块做成桃花状的米糕,里头的夹心加了花汁,是艳红色的,米糕做的有些透明,能看到夹心的颜色。
一口咬下去,又苦又涩,还带一股麻味,比前世喝过最下口的中药还难受。
味道猛一刺激,罗青青的眼中都有了泪意。呜呜呜,真是太难吃了!
这可怜模样,当即便把孙嬷嬷给心疼坏了,算了,这还没怎样呢,就让自家小姐这样难受,若是以后真有个什么,那自家小姐可怎么办呢。
长痛不如短痛,还不如现在快刀斩乱麻,让自家小姐再也不去接触大少爷呢。
可出乎孙嬷嬷预料的是,那块难吃到极点的点心,反倒激起了罗青青的斗志,和食不知味比起来,什么面子,困难,都是浮云,反正自己又不缺块肉。等到自己戏份杀青,侯府众人,一年到头也不定能见上几面。
何必为了这些莫须有的脸面,折磨自己呢?
再说,女炮灰人设就是痴缠男主,说不得自己如此表现,还能提前下线呢。
于是,在孙嬷嬷放弃的话还没说出口,罗青青便下定决心了:“好吧,嬷嬷,就听你的,咱从明天起,继续给表哥那边送点心。我还不信呢,一天都碰不到他!”
在接下来的半月里,每日下午,罗青青还真得雷打不动地去苏玉文的院子送点心,虽然每天都被拒绝,但罗青青再没了第一天的害臊,有些时候,还能在门房小哥惊诧的目光中,浑不在意地吃盏茶再走。
渐渐地,侯府里自然也传出些风言风语,不外乎客居表小姐看上自家大少爷,每日都去院子里堵人。可惜自家少爷郎心似铁,一次面都没碰到过,惹得表小姐茶饭不思,人都日渐消瘦了好多。
从古至今,这种桃色新闻,都是传得最快的。不过几日,府中上上下下都在说。连苏玉文院子里几个老成持重的管事都不例外,有人还偷偷打赌,看这表小姐能坚持几日。
……
苏玉文的贴身侍从何贵瞧着自家少爷不辨喜怒的脸,又看着眼前跪了一地的几人,大叹倒霉。这几个人一天天的,早不说晚不说,偏偏这个时候说,刚好被自家少爷逮个正着。事关自家主子,哪儿是做下人好议论的,便是议论,就不知道找个避着些人的地方?
那几个偷偷议论的人,若是知道何贵心中所想,非大呼冤枉不可,平日里,自家少爷哪儿有这个点回来的。若是知道,几个人哪儿还有胆子说这些事?
苏玉文罚了几人三月的份例,又敲打一番,告诫莫要再传这些有的没的闲话,才挥手让人下去。
待到回了书房,吃了盏茶,才吩咐何贵把这事的前因后果给自己说了一遍。
何贵当然只敢实事求是,说了表小姐这段时间,每日下午都会给院子送点心,然后侯府里下人中,传了些闲话。当然,这些闲话具体是哪些,给何贵八个胆子,都不敢给自家少爷细说。
“所以,她每日来送点心,但从没进过院子?”苏玉文问道。
何贵不知自家少爷是何意,只能硬着头皮道:“对,因着少爷您的吩咐,若非你特意交代过的,其余人事,一概不能放到院子里,所以……”
苏玉文到是没想到这茬,只是没由来的,脑海里突然浮现罗青青当日紧张又强撑的神情,以及馋肉又小心翼翼的举动。破天荒地,居然产生了恻隐之心。
于是吩咐道:“若是以后表小姐再送东西,便把东西接了吧。莫让人为难。”
何贵点头称是,只内心大受震撼,用尽全力,才掩饰住心中的惊诧和好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