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后几日,苏玉文和罗青青见面,也装作没事人一样。只心头那股怪异的情绪,又时不时地浮现起来,让人莫名烦躁。
而秦苋自诩是苏玉文的最铁的哥们,不过一顿饭的功夫,自然便瞧出苏玉文的心神不宁。
“怎么了?这奸细都抓着了,心头还记挂着啊?”秦苋好奇地问。只当是好友为卧底朝中的奸细一事放心不下。
说起来也是没想到,军中几处大营,竟让对方渗透的如此厉害,若非此次苏玉文机警,没有打草惊蛇,指不定又让背后之人逃之夭夭呢。
可现在,自家大哥都讲了,军营各处的钉子都被一网打尽,便是圣上都对苏玉文多有褒奖。按理说,现在人不说喜形于色,可也不该是现在这幅郁郁寡欢的模样才对。
“无事。”苏玉文语气冷淡,看起来并没有和好友谈心的意思,甚至还催促道:“吃好了没?若无事,那便散吧。”
“诶,哪儿有你这样过河拆桥的!”秦苋手中的扇子一收,顿时不满了,“你苏大公子这桩案子办得漂亮。我秦二,不说功劳,也该有苦劳吧。就让你请吃顿饭,就这么忙忙慌慌地,还有没有天理呢!”
秦苋说着,身子像没骨头似地瘫在椅背上,还没节奏地晃动着腿。是亲爹看着就想直接打断的模样。
“西南商路,三年!”苏玉文语气平淡地说出自己的谢礼。
“什么?”秦苋瞪大了眼,连腿都忘记晃动,当即坐直身子,难以置信地说:“苏玉文,你没唬我吧?“
苏玉文挑眉看了眼人,“若不信,便算了。”
“诶诶诶,我可没说不信啊!”秦苋急了,连忙拖动坐着的座椅,朝苏玉文凑近,讨好道:“你苏大公子讲话,那当然是君子一言驷马难追,怎么可能糊弄我啊!”
甚至又打开扇子,殷勤地给人扇风,埋怨道:“早说你有门路啊,害我砸进去那么些钱,连个声响都没听见。”
“而且,三年,是不是太少了,凭咱俩这关系。”秦苋说着又用撞了下苏玉文的肩膀,谄媚道:“十年八年也不嫌多啊~”
这举动顿时惹得苏玉文一脸嫌弃,甚至起身,又和人隔开了距离。
可秦苋现在看苏玉文是哪儿哪儿都顺眼,根本不在意这些小事,脑子飞快转动,想得是这条商路打通,自己一年又能赚多少银子。
苏玉文见不惯秦苋这幅财迷的样,难得多说两句:”钱财一事,勿要沉迷。你现在也老大不小,该做些正经事,让伯父和秦大哥放心才是。“
“诶,打住。”秦苋止住苏玉文劝解的话,“求求你,行行好,让我耳根子清静点,好吧?在家里,爹娘,大哥大嫂便念得没完。好容易出来和你躲清静,结果你还提,我都快被你们逼疯掉了。”
秦苋顶着好友越发严厉的眼神,求饶的话,渐渐有些说不下去,最后只能破罐子破摔道:“哎,咱俩谁不知道谁。从小读书习武,我便不如你。大了以后,当差也是个点头应卯了事,比不得你和大哥的尽心尽力。我这个人就是这样吃不得苦,受不了累。反正家里有大哥扛着就是。”
“莫非,你觉得有个生意人当好友,面子上过不去?”秦苋突然大叫道,一副痛心疾首的模样:“苏玉文啊,苏玉文,没想到你竟堕落成这样的。果然官场是个大染缸,让你现在都世俗起来!”
秦苋这幅唱作俱佳的模样,苏玉文也不回应,只端坐着看着,瞧瞧人还能耍什么花样。
在苏玉文冷淡的眼神下,秦苋的表演自然继续不下去,最后只能讪笑道:“额,这一茬就过了哈~”
说着又殷勤地给苏玉文添了一道茶。
”所以,你那几间酒楼经营的还不错?“苏玉文话锋一转,突然问道。
“啊?”秦苋一愣,后知后觉地问,“生意是还不错,怎么了?”
苏玉文顿了一下才开口:”那你那边可以转卖卤煮吗?“
“卤煮?”秦苋瞪大眼,有点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你苏大公子,怎么突然问起这个来?”
“直说便是,问这么多干嘛?”苏玉文并不接茬。
秦苋双手抱胸,狐疑地上下打量了一番苏玉文,半真半假地说:“这个嘛,你不说清楚,我怎么好说到底能不能转卖。”
“正所谓是,亲兄弟,明算账。便是我亲哥插手生意,我都是不愿的。你说得这么不清不楚地,我可不敢轻易下决定!”
苏玉文抬头了眼秦苋,见人不像开玩笑的样子,只能不情不愿说了转卖一事。当然也不得不提罗青青和她卤煮小铺。
结果就这么一件小事,直听得秦苋惊叹连连,最后还打趣道:“好你个苏玉文,现在怎么不说是你朋友的事呢?“
苏玉文对秦苋这幅一惊一乍的模样已经习惯了,只当没见:”那这转卖一事,可行?“
“行啊,可太行了!“秦苋合上扇子,在左手上敲到,乐呵呵地说:”咱俩谁跟谁?罗家妹子是你表妹,那就是我表妹,这么一点小事,我怎能不帮忙。回头我和酒楼掌柜说一声,直接商定好便是!“
“胡说八道些什么,什么哥哥妹妹的。怎么一直都口没遮拦?”苏玉文开口斥道。
惹得秦苋反思,暗道自己这个朋友做得够意思,哪知还来不及邀功呢,苏玉文居然又气上了?再说,自己也没说什么啊,平时便是对他的亲妹子苏玉儿,自己也是这个态度,怎没见他翻脸?怎么单单提到这个表妹,每次就火气这么大?
苏玉文不对劲!秦苋心底突然冒出这个念头。
“看什么?”苏玉文被秦苋得目光盯得有些发毛。
秦苋没回答,反倒继续盯着人看个不停,半响后,才神神秘秘地说道:”苏玉文,你小子被我说中了吧!“
苏玉文眉头紧蹙,“胡说些什么?”
结果秦苋又不说了,反倒气定神闲地喝了半盏茶,掰了块点心,慢条斯理地吃了起来。
偏这幅模样,让苏玉文觉得更不爽了,“有话直说便是,若是不说,那今天便散了!“
“慌了慌了,有人慌了!”秦苋唯恐不乱地在一旁叫到,也不细说。
又过了一会儿,秦苋把手里的点心吃完,拿了帕子细细擦了擦手,又顶着苏玉文摄人的目光,扬眉说道:“我说你对罗家妹子,怕是存在着什么见不得人的心思吧?”
此话一说,苏玉文脸上顿时大变,再没有先前的淡定模样。
秦苋见状,顿时大笑起来,怪叫道:“苏玉文啊苏玉文,没想到你也有今天!真是老天开眼啊!“
看着苏玉文露出吃人的目光,秦苋根本不怕,反倒继续调笑道:“啧,也不知道是谁,当初还无中生友,浑说是兄妹之情?现在打脸了吧。”
苏玉文张张嘴,辩解的话却说不出口。毕竟,自己也说不清心里到底是怎么想得。
“快说说,究竟是怎么回事?”秦苋又凑到苏玉文跟前,心里像猫爪似的,对此事尤为好奇。
秦苋见苏玉文还是一脸犹豫的样,不由劝说道:“是,或不是,你倒说出来,让我听听啊?都这样了,还遮遮掩掩的?你说出来,说不得我还能给你想些法子呢。”
不怪乎秦苋信口开河,凭他这风月老手的经验。就苏玉文现在这架势,不难看出,现在就是扁担挑子一头热的情况,虽说和自己设想的不同,但是有机会能看苏玉文的笑话,秦苋当然不会放过。
苏玉文又犹豫了一会儿,最后还是听信了秦苋的歪理。暗道自己想不明白的事,或许秦苋这个损友能参谋一二。总比自己一直想不通来得好。
于是,苏玉文便把这段时间发生的事,简单给秦苋说了一遍。着重说了自己心中产生的怪异情绪,以及偶尔别扭的心思。说完后,便期待地看着秦苋,等人说出个子丑寅卯出来。
秦苋听了事情经过,只觉得目瞪口呆。虽说有准备,事情的走向可能和自己设想不同。可真听到,这差异未免也太大了吧。
想到这里,秦苋又忍不住认真看了一眼苏玉文,恩,依旧是那张老少通吃的俊脸。可这感情走向,未免也太迷了些。若不是这位罗家妹子手段高明,便是这张冷脸真得伤透人心,让人家彻底放弃了。
哎,苏玉文真该啊,让你先前张得好看就无往不利的。秦苋幸灾乐祸地想到。
“所以,你现在也没弄懂自己的心思?”秦苋问道。
苏玉文点了点头。
“哎,你这人。真是……”秦苋顿时露出个一言难尽的表情,“你都为人做了这么多事,还能自欺欺人说是兄妹之情。得,人家想拿你当哥哥,你又不爽了。合着人家姑娘就该围着你转不是。”
“我就直说吧,人家姑娘现在说不定都对你死心了。你现在却还没弄清自己的心思。要我说,你就等呗,等着自己弄明白。说不得到时候,人家姑娘的小孩都满地跑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