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时遂没想到白泉泉喝醉后会这么乖软粘人, 甚至隐隐生出一丝当初不该阻拦对方喝酒的心思。
不过这个想法转瞬即逝,对普通人来说,大量饮酒很容易超出机体的解毒速度, 让组织器官暴露在高浓度的乙醇乙醛中,长期多次累加会造成不可逆的伤害。
而对白泉泉这个先天不足的小病秧来说, 大量饮酒无异于服毒,他有些后悔为了讨对方欢心, 研究用果酒调制混合饮品,虽然小酌怡情机体完全应付得来, 但他没考虑到白泉泉会偷喝的意外状况。
白泉泉见男人黑沉着张脸,跟根石柱子似的定在原地, 不满地蹙眉哼唧起来:“你嘬后背时的勤快劲呢,快抱我!”
顾时遂深吸一口气俯身将人打横抱起, 白泉泉见他的嘘嘘直通车发动了,立即眯起笑眼:“小叔叔真好~”
白泉泉身上穿着酒店提供的烟紫色睡袍,是轻薄舒适的华夫格面料,颜色饱和度很低看起来格外温柔舒适。
睡袍的领口微敞着, 露出一小片沾染了酒意的薄红,柔韧修长的手臂勾住男人的脖子,整个人软乎乎粘在对方怀中,看起来就是一枚完美成熟的甜浆果。
更别说身上散发着掺了微熏的淡香, 这让顾时遂迈向浴室的每一步都愈发艰难。
五百毫升酒液还兑了不少牛奶冰块和果肉,让白泉泉的膀胱快要紧绷到极致,他越发迫不及待, 明明浴室就在套房的另一侧, 顾时遂为什么还没把他抱过去?
白泉泉仰起头半阖着迷离的醉眼, 哼哼唧唧提出意见:“小叔叔, 你好慢啊……”
顾时遂气息一沉,立即应乘客要求提速。
白泉泉感觉额前的碎发被吹飞,下车时拍了拍热得发烫的车身,竖起大拇指:“小叔叔,你好快!”
顾时遂:“……”
白泉泉手软脚软东倒西歪,一看自己不行就直接靠近男人怀中,并扯过对方的双臂给自己扣上双重安全带,扣完还拍了拍顾时遂的手背下达语音口令:“稳住我!”
少年靠着顾时遂稳住自己后又开始往下摸索,好在身上穿的是毫无难度的睡袍,一阵哗啦啦后,白泉泉浑身舒畅,甚至在顾时遂怀中抖了抖:“芜湖~”
顾时遂极度焦渴时,也曾幻想过两人亲密无间,他会让白泉泉在怀中无法抗拒地抖动和轻叹,但他从没想过会以这样的方式提前到来。
一时间心绪复杂,仿佛日月轮转间,汹涌起伏的潮汐又在转瞬间退去。回酒店不过半小时,他的心绪起伏却是一波三折。
白泉泉伸手去扯湿厕纸,浓重的醉意让他感官失调摸索了好半天也没拿到,顾时遂觉得如果自己不帮忙的话,白泉泉可能把盛放湿厕纸的木架子盘包浆了都拿不到。
顾时遂单手抽出一张递到他手里,白泉泉眼睛只剩一道细缝,还以为是自己拿到的,毫无芥蒂地清|理干净后,又向湿厕纸的方向摸去。
顾时遂又抽了一张给他,白泉泉接过后又拿湿厕纸当湿巾把手擦干净了。
还挺聪明,知道自己已经醉到洗手困难,顾时遂唇角浮现一丝无奈的笑意。
解决完这事,白泉泉最后的力气也被用光了,他再次勾住男人的脖子,主动调整一番摆出方便上车的姿势,示意对方再把他抱回去。
等白泉泉在床上摊平,揉着太阳穴问向顾时遂:“小叔叔,一会儿针灸的时候,你帮我扎扎解酒的穴位,好不好呀?”
白泉泉迷迷糊糊说完,手攥着衣带哗啦一扯,睡袍沿着领口大剌剌敞开。
几何状的水晶顶灯扑洒下细腻的蜜金色,为少年白裸的皮肤镀上一层云母般华美的珠光。
心底的痒意再度被勾起,男人的气息一沉再沉,皮肤上也隐隐有了焦痒和轻微的刺痛感。
他勉强平复激涌的心绪,打开针盒取出金针,不过两三分钟的工夫,酒意上头的小醉鬼就等不及了,闭着眼胡乱踢动着脚下。
在白泉泉即将蹬到危险区域前,顾时遂一把握住细瘦的踝骨,夹在肘窝里将人固定住。
看着送上门的柔润雪肤,顾时遂索性就近施针。
白泉泉痛得身上一僵,很快便发出可怜的呜咽,顾时遂轻敲在附近几处穴位上:“放松点,肌肉绷得越紧越疼。”
哪怕顾时遂的手法再好,但扎针不可避免破皮刺入深层,而疼痛又会触发肌肉连续收缩,白泉泉以往都会乖乖深呼吸调节,但喝醉后就没那么乖了。
白泉泉另一只乱蹬的脚也很快被箍住,针刺的痛感还在不断产生,白泉泉抓着暄软的枕头捂着头呜咽起来。
“你欺负我!”新仇旧恨一起来,“嘬喉结说给我放松当我傻吗?”
“说好的只是抱着睡缓解什么都不做,你这黑心王八蛋到底想做什么啊!”
“你对我确实有点好吧,但我不喜欢那些事情你为什么总做,每次都是犯病我又不好说什么。”
“亲后背以为我发现不了吗?趁我醉要我命,现在竟然还想疼死我呜呜呜……”
白泉泉喝醉状态不稳定,顾时遂不敢留针,捻针后便逐一利落取下,一边听着白泉泉难得一闻的心里话,唇角的弧度却越勾越深。
等针收尽,顾时遂攥着细瘦的踝骨将人向下一扽,白泉泉的脊背扔贴在床上,人却坐进顾时遂的怀中。
顾时遂隐忍太久,额前颈后都泛起焦渴的湿意,狭长的黑眸直直望进少年迷离的醉眼中,带着灼人心神的热度。
既然是酒后的坦白局,小醉鬼说了这么多心里话,他诉一诉衷肠似乎也合情合理。
顾时遂潮热的鼻息拂过少年绯红的面颊,削薄的唇几乎是贴着白泉泉的唇张开:“我想吻你。”
白泉泉胸腔里酒精加速过的小心脏,再一次强行提速,跳得太快隐隐发疼,他皱了皱鼻尖:“你想得美。”
顾时遂轻笑了一声,捏着下颌便吻了上去。
虽然内心焦渴不已,他依旧尽量放缓动作,温柔的轻吮厮磨很快就让怀中的少年放下了心防。
正如他所预料的,醉酒后表里不一的少年格外真实,甚至因吻得舒服主动攀上他的颈侧。
顾时遂把握着火候,在对方主动迎合时剥离,如愿看到醉眼迷离的少年不满地蹙起眉头。
男人薄唇微弯,哑声问道:“舒服吗?”
白泉泉眨了眨水润的小鹿眼:“舒服,”
“喜欢吗?”
“喜唔。”
半小时后,白泉泉再一次被抱进了浴室,整个人羞赧地缩进男人怀中,只露出一片红通通的后颈。
顾时遂担心他站不稳,将人扶坐在浴缸边缘帮他冲洗。
“舒服吗?”男人全程都在询问白泉泉的感受。
起初少年醉懵了完全是有问必答,等到后来随着不断排汗酒精被催化分解,理智逐渐清明时想要拒绝时,却发现甜头已经被他占尽。
白泉泉避开男人的视线,也不愿正面回答:“都是被你带变|态了。”他承认自己也有问题,今夜他也变得异常,但责任一定在顾时遂身上。
传入世界时他还是一朵纯洁无暇的小芍药,南橘北枳,问题肯定不是出在他身上!
顾时遂闻言勾了勾唇,等冲洗得差不多时,将白泉泉的手放在浴缸边缘的把手上。
白泉泉不明所以地攥紧,下一瞬,顾时遂俯下身去,险些让他惊掉下巴。
你的洁癖是死了吗!
*
云城今年的夏天比往常来得更早些,进了六月起就没下过三十五度,虽然大多数室内都安装了空调,但云城看守所却还没有。
一个房间内挤下二十个大男人,只有头顶一个吊扇,又怕犯人们够着了出事所以挂得特别高,转起来完全不顶用。
大多数监狱的情况要比看守所好得多,但顾思晟的判决还没下来走不了,连桑莉雯想要探视都不行。
顾思晟被秦文庆挖出的伤口还没好利索,天天憋在简陋、闷热、脏臭的环境中,瘾犯了还会被绑起来强制戒毒,他的痛苦可想而知。
然而这样令人煎熬的恶劣环境,对他来说还不是最难以忍受的。
虽然坊间传闻qj犯在监狱、看守所的地位处于一众犯人底层,会有挨不完的牢狱霸凌,实际上其他犯人也是作奸犯科进去的,指望他们挥出正义的铁拳更多是外面人的一种美好愿景。
但顾思晟的情况要更特殊一些,他不仅是qj犯还是一个豪门弃子,身上背下的罪责板上钉钉,顾家除了桑莉雯还在为他进行最后的挣扎外,都恨不得与他公开断绝关系。
而跟他关在一起的大多是穷苦出身,他们最恨的就是他这样含着金汤匙出生的有钱大少爷,更别说顾思晟刚进来时还继续颐指气使作威作福。
虽然看守所里不允许打人,但暗处的小动作同样可以让人发疯,尤其是顾思晟的刀口还没完全长好,羁押的半个月中,已经一连被同号的“不小心”踩了三次,借着他犯毒瘾的机会,以帮他强制戒毒为名下黑手,泼水泼尿更是数不清楚。
顾思晟是真的后悔了,如果早知今日他一定会在秦千薇跳楼时,让他|妈把那个害惨他的秦文庆一并杀掉。
作为一个从小到大都为所欲为的顶级富二代,他完全不理解自己玩过的女人那么多,为什么偏偏栽在秦千薇这个煞星身上,除了后悔外,更多的是痛恨他的父亲、爷爷竟然真的放弃了他。
律师会见后,将顾思晟在看守所里遭受的痛苦都一一转述,并转达了顾思晟的求救:“当事人说他再待下去一定会自杀。”
桑莉雯闻言掩面痛哭起来,她左脸的神经虽然已经进行修复过,但因为最佳治疗时间被顾思晟的案子耽误了,修复效果比预期的还要更差。
女人脸上只要一做表情,左脸就会不自然地抽搐,哪怕是厚重的妆容遮住了脸上的伤疤,面颊抽搐时嘴歪面斜看起来有些吓人。
她苦心经营的模特公司被封,视作心肝的儿子生不如死,顾家第一时间与他们母子切割,苦心经营二十多年的一切化为乌有。
她甚至不敢轻易拖顾家下水,哪怕她能活到那一天,等有关部门翻出那些由她经手却被巧妙遮掩掉的旧案,她的下半辈子也将葬送在监狱中。
她帮顾家哄骗少女,用高额违约金、用药、用债、用私密照片威胁女孩们上船……桑莉雯不是不知道这些事情是违法的,但她没想到顾家会连他们母子一并舍弃。
想到儿子经历的种种惨状,她的心像是被挖出又丢在地上砸烂一般,桑莉雯在车中痛哭良久。
最初她觉得她有足够的资本和顾时遂谈条件,但现在她只想将儿子救出,如果她们母子必须有一个人要受苦,她愿意顶替儿子进去,同时还能将顾永行也送进去尝尝他们母子吃过的苦头……
最终,她从背包中翻出了一个巴掌大的卡片机。
*
醉酒后虽然入睡得快,但第二天睡醒后的不适感非常强烈。
白泉泉捂着头睁开眼睛,左手向雨刷器一样搜寻着手机,他急需看点沙雕短视频转移一下注意力。
结果手机没摸到,触手的温热肉墙反而向他砸了过来,白泉泉覆在眼睛上的右手还没来得及掀开,人已经被先一步吻住。
白泉泉伸手去推,心里再次发出疑问:你的洁癖呢!这怎么比他这个没洁癖的还不讲究!
虽然没摸到手机,但顾时遂也算帮他转移了一波注意力,搞得他完全顾不上头疼,一经分离立即撑着手臂做起来:“呸呸呸!”
白泉泉呸完刚要开怼,男人压在他下颌的手指向上微微一挑,刚好擦掉他唇侧溢出的点点水光。
顾时遂不紧不慢地反驳道:“昨天……到最后,我刷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