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三明短暂的错愕后,便应下了伍德的夸赞,“相信台州接下来会给你更大的惊喜。”
伍德笑着点头道:“我很期待。”
叶三明笑容可亲的和伍德闲聊起来,不管伍德是因为什么改变了态度,在经历了被一行人或明或暗的嫌弃后,有一个人诚挚热烈的表达喜欢,总是叫人心情愉悦的。
他们两个聊得火热,同车的翻译和另一洋商也都没了困意,伍德前后的态度转变得太奇怪了。
马车到了目的地,在昂首看见环绕的五栋高楼和十部自动扶梯后,所有行商和翻译全部都失语了,而洋商们则是一声声的惊呼着上帝。
叶三明噙着笑满意的回头环顾了一眼。
收到消息,提前一步过来候着的画丹笑道:“我是玉大人的小厮,诸位唤我画丹就好,诸位远来是客,我们玉大人已经在咱们台州目前最好的酒楼摘星楼给诸位定了房间,诸位请跟我来。”
画丹笑着在侧前方带路,翻译及时的翻译了他的话,而后一行人便极都顺从的跟到了画丹后头。
叶三明站在队伍中笑着挑起眉头,这高楼和这自动扶梯,就是他们的底气,果然震住了他们。
鲍老爷双手把着扶手四下望着,咽了咽唾沫,小声道:“竟、竟然都是真的!”
古老爷的眉头蹙起,神色却不是算计落空的恼恨,而是一种说不出的复杂,他看向袁行主道:“这一样是真的,只是不知道旁的有几成真。”
袁行主垂着眼没有说话,他知道古老爷的意思,若是传言都是真,那玉大人提出的合作便是善意的,只是、五十万两银子占一成股,实在叫人难以置信。
扶梯升到三楼的时候,好些人就不敢再往下看了,双手紧紧的把住扶手,神色姿态都透着些害怕和紧张,偏前头的画丹和站在中间的叶三明站姿神情皆是极为随意的,他们单手随意的搭在扶手上,还侧过身来对身后的人笑着说着什么。
这一番对比,越发叫行商、翻译和洋商们不敢随意说话随意动作,生怕做错什么漏了怯,但如此拘谨,本身也就落了下乘。
好在无论是画丹还是叶三明,还是玉环楼的侍者和顾客,都没有露出什么异样的神色。
达到摘星酒楼,画丹很利落的帮各人包括叶三明安排好房间入住,“不知道诸位是想先用饭,还是先梳洗,或先休息一会儿,所以我就没有安排酒席,不过摘星酒楼一应都方便得很,诸位有什么需要的,直接和小二说就是,今晚戌时,我们玉大人会在此处设宴为各位接风洗尘。”
画丹笑着说完后,没有多待,等各人都领了钥匙,便告了辞。
他们的主要目的还是合作,和气生财么,可不是来看人狼狈样的。
画丹告了辞,叶三明也同众人拱手告退,“在下先洗漱一番,便要去玉大人处汇报公务,失陪了。”
一众行商和翻译别没有觉得被怠慢,反而悄悄松了口气,他走了,他们才更自在些,也好派人好好打听这台州、这玉大人到底是什么情况。
倒是一众洋商有些遗憾,不过他们不是主事人,不好表态。
袁行主笑着点头道:“没事儿,公事要紧,三爷自去忙吧。”
叶三明笑着点点头,又团团作了一圈揖,笑着倒退了两步,去往自个儿的房间。
“呼,”鲍老爷呼了口气,察觉到众人的视线看过来,有些尴尬的笑着解释道:“我好像觉得这上头好似不怎么热了。”
他们站在五楼,整个五楼四面的玻璃窗都是开着的,尤其是南北两面,近乎是落地的玻璃窗户,哪怕窗帘已经被卷好绑好,也被吹得不时鼓起。
伍德笑道:“我好想听过一句诗,‘高处不胜寒’,是不是就是这个意思?”
几个行商和翻译都笑了起来,一个翻译笑着和洋商们解释了这句诗的意思,不过站着高处,凉风吹进来,确实十分凉爽。
没了画丹和叶三明,一行人踱步走到窗边指点着酒楼的装潢和楼下远处的风景,倒是有了指点江山的大佬姿态。
只是这会儿再找补脸面,舟车劳顿,累也是真累,说了会儿话,便打算各自回屋修整。
几个小二见状拎起各人的行李,走在侧前方,准备引他们去到各自的房间。
袁行主和鲍老爷、古老爷三人的房间是挨着的,都在七楼。
鲍老爷一边走,一边吩咐道:“给老爷打桶水来,爷得好好洗洗,你们这台州太热了,爷动一动,就是一身的汗。”
小二略微愣了一瞬,而后问道:“老爷是想要沐浴吗?”
鲍老爷瞥向他,“废话,爷难道是叫来喝的?”
袁行主和古老爷笑着摇了摇头,这小二如此不机灵,倒是让他们找回了一些优越感。
古老爷提醒道:“你忘了台州正缺水?”
鲍老爷烦躁的皱起眉头,看着没有动作的小二,正要摆手退而求其次,小二先转头瞧着古老爷笑道:“多谢这位老爷体谅,台州如今确实缺水,不过摘星酒楼作为台州最大的酒楼,还是能满足客官们沐浴洗漱的需求的。”
古老爷看向小二,微微有些意外。
鲍老爷把手放下,重新笑了起来,“那行,那赶紧给爷备水去。”
“是。”小二笑着应下,却还是没有动作,此时已经走到了鲍老爷的房门口,鲍老爷的随从上前打开,小二跟着入内,鲍老爷回头看向他,皱眉道:“不是叫你去备水吗?赶紧的!”
“是。”小二笑着迈进了鲍老爷的房间。
鲍老爷越发动了火气,“爷叫你去备水!你耳聋了是不是!”
正跟着另外两个小二往自己房间走的袁行主和古老爷听到鲍老爷的吼声,皆停下了脚步,两人对视一眼,一同往回走,打狗也要看主人,在台州,在玉大人给他们定下的酒楼里,他们最好还是客气些。
然而两人踏进鲍老爷的房间,并没有看到鲍老爷火冒三丈要大人的模样,也没有看到小二畏惧不安的讨饶的情景。
此时屋内的情形颇有些怪异,摘星酒楼的客房都不小,尤其鲍老爷几人住的,还是套房。
进门便是玄关,放着鲍老爷还未整理的行李,和酒楼提供的一些轻便好穿的鞋子,再然后是一个小客厅,客厅的一侧是一个小房间,另一侧则是声音传出来的大房间,进到大房间里除了卧房外,还有一个小房间。
此时,鲍老爷和他的随从便站在这小房间的门口,堪称是呆滞的看向屋内。
“怎么了?”袁行主和古老爷边问边上前道。
走上前后,他们也看清了屋内的情况。
这是一间连着地面、墙壁和头顶都贴满了瓷砖的房间,说是小房间,也只是相对于客厅和卧房而言,里头其实很不小,不仅有同样风景不错的玻璃窗户,还有一个像是白瓷做的一体成型的大浴缸,以及一个同样像是白瓷做的马桶模样的东西,还有同样白瓷做的洗手台,其上有一面贴在墙上的镜子,还有一个支架放了许多瓶瓶罐罐。
而此时,小二正站在浴缸前面给鲍老爷示范怎么淋浴,怎么沐浴,怎么放水,怎么如厕,以及屋子里头的瓶瓶罐罐,哪一个是洗脸的,哪一个是洗头的,哪一个是洗澡的,哪一个是漱口的,哪一个是洗手的,还有哪一个是搽脸的。
说到这些,小二还笑着多说了一句,“各位客官放心,摘星楼不会拿不好的东西给客官用,这些东西全都是芙蓉记的东西。”
嘶。
这一声是鲍老爷几个的小厮发出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