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脑子里乱糟糟的,他又想起之前意识在格兰威身体里的时候,对着自己脖子开的那一枪。说实话,当时他对自己下手之后情绪多少有点崩溃,毕竟没有人能随便撑起一个人的死亡,尤其是意识清醒着……等从那种状态中清醒过来之后,他就对‘伤害自己’这种行为敬谢不敏了,可惜的是,还没有多久,他就抽到了青木春和这个冤种马甲!
受伤真的是家常便饭了。
对了,他的药还没有拿给灰原呢!
鹤泽重新审视自己……幸好青木的求生意志是所有马甲里最坚定的,哪怕哪天宫沢昭马甲不愿意活着了去找死,青木都不会那样做的!
真好呢。
不过,现在的问题是,不要让对方的各种晦暗思想影响到他。说实话,鹤泽觉得,一个人好好生活的前提是健康的心态,就青木这种心态,如果哪天坚持不住了,也是正常的。
达摩克利斯之剑悬挂在头顶,他一步踏错,就是深渊呢。
“真的很抱歉。”再次道歉之后,青木告别了警视长,离开了警视厅。
小田切先生叹了一口气,看着对方离去的身影,莫名有种预感——青木,或许不会再回到这个地方了。这个年轻人是他看着一步步走上来的,总感觉,在他看不到的地方,有什么事情发生了。
离开警视厅的时候,景光在楼下等他。
“嗯?”他叹了一口气,总觉得,诸伏景光的情绪更不稳定呢,明明这件事和他没有什么关系的,接触了这么久,马甲的五分之四都间接直接的栽在了这个家伙手里,说实话,鹤泽也大概清楚对方的心思——他们这些人之间何其相似,内心善良的人大都没有办法忍受污浊,道德感相比普通人来说,更要高一点……在红黑之间反复横跳,不仅仅是立场之间的变换,曾经做过的恶杀过的人,都是需要干净的灵魂去背负的罪孽。
有人曾经说过,在认识到了绝对的黑暗之后还能拥抱一切,才是真正的英雄,但同样的,拥抱一切,需要的勇气,面对的选择,一点一点,都会在人撑起身体,面对所谓的审判之时,犹豫那么一两分。
“在等我?”明知故问,青木又想抽烟了。
琴酒都没有给他这么大的压力,都不值得他在面对对方的时候点一根烟严阵以待!人总是对自己信任的人多一分小心谨慎,对方的一点情绪变动都会十分在意——可恶啊!这是小伙伴,又不是男朋友,更称不上挚友……
“你……没事吧?”景光其实被那个时候青木的表情吓到了,开枪的时候那么决绝……竟然没有杀过人吗?还真是,不像是组织里杀人不眨眼的暴徒呢。而且,他眼神闪了闪,想到当时青木下意识看向他的眼神中的那种了然,他觉得,他的身份绝对暴露了,所以对方才会出手杀掉那个家伙。
……这算什么啊!
从来没有杀过人的家伙为他杀了人,手上染了血。
他从青木手里拿过枪的时候,能感受到对方手臂在颤抖。
那个时候,他似乎透过对方沉稳的外表看到了一个惊慌失措的灵魂——
“能有什么事?那个家伙袭警,被反制,是写在警察法里的条例。”青木淡声解释,“不过,因为影响比较恶劣,我要被停职一段时间接受调查。”
虽然小田切先生没有明说,但他会被调查肯定是正常操作。
“你怎么过来了?”他有点搞不明白,景光不会趁着他被停职之后,就来调查他的犯罪证据,然后把他送进监狱里吧?!不能吧!监狱里的猪排饭的确味道不错,可是也不能日常吃啊!而且他被送进去之后,变小了的阿昭马甲可就没有监护人了耶!
小白菜地里黄……景光怎么忍心呢!
虽然鹤泽并不后悔他当时的选择。诸伏景光对他来说,或许比他想的更要重要一点,是不会忍受他遇到危险陷入险境的那种重要。可是……如果被那样对待了,还是会感到委屈的吧。
“我……”景光摇摇头,总不能说,我担心你杀了人被吓到,所以来关注你的精神状态的?“泉说他要吃豚骨拉面,你也一起吧。”
青木:“……好。”胡说,鹤泽想,阿昭那个笨蛋这个点正在午睡呢,而且早上起来因为太过担忧青木马甲的前途,多喝了一杯牛奶(?真的不是因为自己想喝吗?),这个点,阿昭根本不饿的!
……
“喂喂喂,这么弱智的激将法,谁会上当受骗啊!”帕图斯眼神阴鸷,漂亮姐姐的脸蛋因为愤怒染上了一点红晕,风情万种,可惜,对面的男人是单身超久的,至今没有对象的,恋人是这个国家的家伙……他对帕图斯的热情还没有对面前那杯波本酒来的热情——
“切。”波本冷笑,他没有继续刚才那个话题,毕竟稍微试探一下就可以了,问多了一定会被怀疑的。关于青木的过去一直查不出来什么,而阿昭又说,只要能找到药物本身,就很有可能做出解药,不知道出于什么原因,波本想要试一下,刚好今夜阴差阳错,碰到了在组织酒吧里喝酒的帕图斯。
他本身不想和这个家伙产生交集的,可是对方好像对他很感兴趣。
而且,看到这个家伙的瞬间,他就自动换上了那种嘲讽的语气——
‘不是吧不是吧,实验室的事情难道不是你在管吗?’这样的话信口拈来呢!
“呵,你最近为什么对实验室的事情那么感兴趣?”帕图斯眼睛滴溜溜一转,身上浅浅的玫瑰桔子果酒的味道扑面而来,下一秒,那个家伙凑到波本面前,“你……不会是个卧底吧?”
波本:“……”瞬间,他就想到了自己自从进入组织以来,悲惨的掉马甲经历,格兰威、青木、阿昭……几乎是被盯着扒马甲了!可恶,最重要的是,他偏偏没有办法,那些人都十分笃定他确实是个卧底,他甚至都不知道他们是怎么知道的!
“……你喝醉了?”他仔细观察这个他超讨厌的女人,对方黑沉沉的眉眼里,似乎也带了那么一点确定。
波本:“……”
“没有哦~”帕图斯眨眨眼,“区区果酒,我当然不会喝醉的。”她的黑眼睛在灯光下折射出整个世界,却少了几分璀璨,多了一些空乏,“亲爱的,下次来套取情报,注意收着点你的恨,当然,我没有说它不好的意思,它当然美极了。”
喜悦和恨之间的差别就像是两只毛色不一样的猫猫,就算在你脚边喵嗷喵嗷的乱叫,声音都差不多,但一眼就能看出来了,这个家伙虽然嘴上说的好听,可是心里的恨意简直要将她淹没了耶!被人讨厌已经是司空见惯的事情,帕图斯不会因为这样的情感而懊恼,反而很乐意,对她这样的人来说,喜爱才是剧毒——
“这里,还真是一点都不会骗人呢。”
纤细的手指抚上波本的心脏,下一秒,被男人粗糙的大手拽住手臂,肤色对比强烈,显得女人的手过于柔弱。
“怎么,迫不及待了?”帕图斯巧劲挣脱了波本的束缚,“不过抱歉,我最近没有养狗狗的兴趣……”
她最近对贝尔摩德很感兴趣。她在对方的眼里,看到了和黑暗完全不同的颜色,她很喜欢那样的期待,就像是坚冰冻裂的土地上,奋力生长的枝丫,让人不住的在意和好奇。
这个组织里,很多人都很有意思。她像是高高在上的神明,冷眼旁观着一切,兴致所至,还会亲自摧毁些什么,来观测人性的挣扎。
这个时候她的眼神,和发现家里原本能推下去摔碎的被子被主人粘在了桌子上,搞破坏失败而无能狂怒的猫猫,充满了破坏欲和挑战性,和那个与众不同的杯子杠上了。
波本:“……”西内!谁会想要当你的狗狗啊!这个女人简直脑子有病,一定不能让这个家伙发现景光的‘好玩之处’,不然景光又是下一个格兰威。
这么久了,作为被‘预定’了的狗狗预选人员,波本自然很快就搞清楚了帕图斯的喜好,所以才有来试探套取情报的游刃有余,和脑回路不正常的人讲话,是需要融入到其中的。
恭喜波本,离神经病更进一步。
“真是败给你了。”帕图斯保持着凑近男人的动作,“那种药,我也没有,不过……你如果想试一试,也不是不可以。”
说完,她轻笑一声,仔细盯着波本暗色的瞳孔,似乎看到了一些好玩的东西。
“我期待你的表现。”
帕图斯离开之后,波本沉着脸,张开手心,暗色肤色的手掌心里,一枚红白相间的胶囊静静的躺着。
……那个疯子,是发现了什么?是试探,还是说,在拱火看热闹?
波本思考了一下,竟然觉得以帕图斯的性格来说,看热闹的可能性更大一点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