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了多少麦子?”
从马扎上站起来,秦淮茹走到三轮车旁边,往里看了一眼。
“一袋半,木桶里刚提的水?”韩春明拿起水瓢,朝她问道。。。
秦淮茹点了点头,她伸手扒开袋口,抓了一把麦粒出来。
麦粒有点湿、有点软,秦淮茹拿了一粒,放进了嘴里,咬了一下。
“呸,这麦子还得晒呀。”
在院子里看了一眼,就北墙根底下还有点地方,正好太阳也能晒到。
她转头就去了西屋,在屋里找了一块用麻袋缝的布,她抱着走了出来。
沿着北墙根,她把麻袋布铺到了地上。
从三轮车里抱着半麻袋小麦,她朝北边走了过去。
“我来吧。”韩春明喝了一瓢水,走了过来。
“不用,你去搬拿那袋子吧。”秦淮茹拒绝道。
小麦湿乎乎的,也不重,走了几步,她把袋子放到了麻袋布上。
解开绳子,她把小麦全倒在了麻袋布上,小麦太湿,可不能耽搁,要是在麻袋里放一夜,保准捂坏了。
韩春明抱着一麻袋小麦,也走了过来。
“行了,你去冲冲身上吧,这些我弄就行。”
秦淮茹看着他身上的麦糠,还有点瘆得慌,这东西沾到身上,才刺挠呢。
“我还得去大队部一趟,打麦剩下的麦秆还在那呢。”
韩春明拍了一下身上,他很是后悔,早知道就穿一身长褂子了。
“要那东西干嘛?”
“烧火呗,运回来,先放到院子西边的小菜地里,到了冬天,用麦秆烧坑最好了。”
秦淮茹一愣,她倒是把这用处忘了。
“那行,你多弄点回来,省着冬天没东西烧。”
她看了一眼南边小棚子里的木柴,这一大摞木柴,可不能烧坑。
木柴结实太耐烧了,上次韩春明就是烧了这个,差点都把坑上烧着了,想想麦秆还真是好东西。
她在麻袋布上摊着麦粒,韩春明推着三轮车,去装麦秆去了。
秦淮茹忙活一阵,把麦子摊开,接着便拿了两个饭盒,骑着自行车买饭去了。
天气太热,她也不想做饭,还是买点吃算了。
骑了五六分钟,她到小饭馆买了一荤一素,又蹬着自行车骑了回来。
推开院门,进了院子,她停下自行车,拿着饭盒朝屋里走去。
“嗯?”
走到麻袋布旁,她看到麦粒上坐着一个大黑影。
仔细一看,黑炭正扒拉着麦粒……
秦淮茹一头黑线,“黑炭,你又做什么了?是不是……”
把饭盒放到一旁的马扎上,她气呼呼地进去把黑炭提溜了出来。
从地上拿了一截树枝,她在麦粒里扒拉了一会。
“呼,还好,还好。”
半晌,没发现脏东西,她这才松了一口气。
走动黑炭身旁,她伸着指头,狠狠指着它的大脑袋,“黑炭,你要是敢在里边那个,我就揍死你。”
“喵呜,喵呜。”
黑炭摇晃着大黑脑袋,转身就溜进了屋里。
“哼。”
把饭盒放进屋里,她又去了院子西边的小菜地。
“把麦秆都弄回来了?”
韩春明正从三轮车上,往地里搬着麦秆呢,听闻他点了点头。
“不光咱家的弄来了,我还运了一车别人不要的。”
秦淮茹回院子拿了一把铁铲,和他一起把麦堆到了墙根底下。
旁边有两棵果树,稍微碍点事,她拿着铁铲使劲往里边推了推。
“行了,忙活完了,你赶紧洗洗去吧。”
韩春明身上实在不成样子,不光衣服上,他头发、额头上都是麦糠,脸上也是沾了一层黄色的土,属实太狼狈了。
韩春明也感觉浑身刺挠的慌,“你把三轮车推家里。”
说完,他快步往院子里走去。
秦淮茹忍不住笑了一下,她把铁铲放到三轮车里,接着便推回了院子。
天色微黑,韩春明赤身裸体,正在院子里冲着身子。
他的身体,秦淮茹已经熟得不能再熟了,可这样看着,还是觉得有些辣眼睛,她转身就想进屋。
“淮茹姐,帮我搓搓背吧。”
秦淮茹翻了一个白眼,她撸了一下袖子,走了过去。
“啪。”
“嘿,还挺Q弹的。”
在他屁股上拍了一巴掌,秦淮茹笑着问道:“现在不害羞了?都敢在外边洗澡了……”
“天黑了,还害什么羞嘛?”韩春明嘟囔道。
“啪。”
“趴下!”
韩春明乖乖地蹲下来身子。
“呸。”
秦淮茹在手里吐了一口唾沫,接着在他背上使劲揉搓了起来。
“噫,你什么毛病啊。”听到她的唾沫声,韩春明一脸嫌弃。
“啪。”
秦淮茹又拍了他一巴掌,“哼,现在嫌弃了?以后你记得别亲我。”
“那又不一样……”韩春明无力吐槽。
“噫,你背上脏死了,我都没嫌弃你呢,你倒好,嫌弃起我来了。”
秦淮茹皱着眉头,看着他背上的皴。
洗了一下手,她赶紧拿起水瓢,往他背上泼起了水,这人背上太脏了。
冲洗完,她打了一遍肥皂,又重搓洗了起来。
“哗啦……”
秦淮茹拿着水瓢,点了点头,“行了,比我都白了。”
拿着肥皂好好洗了一下手,她走进了屋。
打开桌子上的饭盒,过了这么久,里边的菜也凉了,不过是夏天,也用不着热。
往外看了一眼,韩春明还在冲洗着。
拿过搪瓷缸子,她凭空拿了两瓶啤酒出来。
“喵呜?”黑炭把脑袋朝她伸了过去。
秦淮茹没有管它,用牙咬开瓶盖,她拿着瓶子倒了起来。
“咕嘟咕嘟……”
瓶子里的啤酒倒干净,她把瓶子扔进了空间。
咬开另一瓶,她又倒了一搪瓷缸子,赶在韩春明进来之前,她把瓶子都扔进了空间小超市里。
“喵呜,喵呜。”黑炭伸着爪子,扒拉起着她的裤子。
“你又想干嘛?”秦淮茹无奈地看着它。
“喵呜,喵呜……”
“别捣蛋,不然我可揍你了。”秦淮茹警告道。
拿着筷子,从饭盒了夹了一块鸡肉,她放到了桌子底下的猫盆里。
“去去去,小馋猫,去吃吧。”
“今天买的什么菜?”
韩春明一边擦着身子,一边走了进来。
秦淮茹撇了他一眼,随即赶紧转过了头,“哎呦,你好歹穿点衣服。”
韩春明自恋的拱着胳膊,展示了一下自己的肌肉。
“都是老夫老妻了,这有什么的?又不是没看过。”
秦淮茹剜了他一眼,“你还让不让我吃饭?快去把衣服穿上。”
“嘿嘿。”韩春明笑着朝柜子前,走了过去。
从柜子里找了一个大裤衩,他转身又走了回去。
“这下行了吧?”
秦淮茹看了他的胸膛一眼,勉强地点了点头。
“坐下吃饭吧。”
两个搪瓷缸子,她推过去了一个,“尝尝味道怎么样。”
“这什么?”韩春明有些好奇,他拿下盖子,往里看了一眼。
“咦?啤酒?”
韩春明很是惊讶,“好运气呀,今天竟然能买到啤酒。”
夏天,正是喝啤酒的时候,市面上的啤酒都供不应求,京城附近的啤酒厂,日夜开工,都不够京城人喝的,这会想买到啤酒,不光要钱,还要看运气呢。
今天忙活一天,割麦子累得够呛,韩春明正好也馋了。
拿起搪瓷缸子,他狠狠地喝了一大口。
“啊……”
“爽,真爽。”
一大口啤酒下肚,韩春明一脸满足,回味了一会,他开口问道:“淮茹姐,这啤酒味道足,你在哪个店买的?”
“啊……就常去的那个店。”
秦淮茹心虚地拿起搪瓷缸子,自己也喝了一大口。
吧唧了一下嘴,她感觉这酒的味道,确实可以。
她这次拿出来的,可不是便宜的那种大绿棒子啤酒,是黑瓶子的,后世她超市里卖十几块一瓶呢。
拿起筷子,她夹了一块鸡肉尝了尝,“唔,不如我家里养的鸡好吃。”
韩春明坐在对面,也点了点头。
两人也没吃主食,喝着啤酒,吃着菜,把东西和酒吃完,也就饱了。
“嗝……”
打了一个嗝,秦淮茹摸了摸肚子,也不想去西屋弄收音机了,她朝炕边走了过去。
把简陋的风扇打开,她一边吹着,一边躺了下去。
“舒服呀。”
把毯子往肚皮上盖了盖,她拿了一本书,看了起来。
韩春明今天也是累了,出去撒了一泡尿,他赶紧走了过去。
“你往里靠靠呗。”
“你自己去里边。”秦淮茹白了他一眼,一个大男人还和她抢风扇。
韩春明脸上讪讪,他嘟囔着爬了过去。
“喵呜,喵呜。”
黑炭往后弓着身子,接着一跃而起,跳到了床上,它朝风扇前走了过去。
“黑炭,你上来干嘛?身上脏死了。”
秦淮茹伸出腿,一脚把它蹬了下去。
“喵呜,喵呜。”黑炭可不愿意了,它在下边便叫了起来。
秦淮茹撇了撇嘴,“叫也没用,谁让你出去胡混的?等明天给你洗完澡再说。”
教训完黑炭,她转头朝韩春明说道:“你明天给黑炭洗洗澡。”
韩春明正闭着眼睛养神呢,听闻连忙摇着头,“我可不给它洗,黑炭是真咬我,还是你洗吧。”
秦淮茹知道这人是想偷懒,他又不是没给黑炭洗过。
她磨着牙威胁道:“你不怕我咬你?”
韩春明往她身旁凑了凑,“嘿嘿,我宁愿你咬我。”
秦淮茹:“……”
这个懒家伙,看来只能她自己洗了,越想越气,她整天忙得不行,让这人洗个猫都偷懒。
她拉过韩春明的胳膊,狠狠咬了一口。
“韩春明,我决定了,你从明天开始,跟我学修收音机。”
韩春明一怔,心中很是感兴趣,他的第一笔财,就是靠攒自行车挣得,修收音机,他可不反对。
“行。”他连忙点着头。
秦淮茹看到他这样子,心中有点气,让他洗个猫就推三阻四的……
“哼。”懒得理他,拿起书,秦淮茹自个看了起来。
韩春明靠着她待了一会,接着在床上坐了起来,用手扇了扇风,他开口说道:“淮茹姐,要不咱去再买一台风扇吧,你这个也太小了。”
“不行,不买风扇,花这冤枉钱干嘛?”秦淮茹连忙拒绝道。
韩春明苦笑道:“咱又不是没钱,干嘛这么省啊?”
这几个月,媳妇一直修收音机,他估摸着修理费和卖元器件的钱,挣了有一千多了。
挣了钱不花,一直攒着干嘛?他心中想不明白。
“不行就是不行,家里的钱都有用处,可不是花在这上面的。”
秦淮茹白了他一眼,一台收音机,少说也得一百出头,一百块钱买台风扇,她可不舍得,家里又不是没有风扇。
一台风扇,放个二十年,连破烂都不好卖,可要是拿这钱,买一幅齐白石的画,搁二十年,最少能卖几百万。
这么一想,她心中更不舍得了。
看了旁边的韩春明一眼,她无奈地说道:“心静自然凉,你想什么呢?算了,你上外边吧。”
看到的他的样子,秦淮茹索性跟他换了位置,把风扇让给了他。
“啊……舒服。”
韩春明眯着眼睛,被风扇吹着,都快呻吟出来了。
“德性。”
秦淮茹拿着书躺在里边,也不觉得热,感觉温度正好,也不知道韩春明哪来的火气,才六月份就喊热。
韩春明悄悄把媳妇的手拉了过来,媳妇的手掌,白兮兮的还能看到里边的血管。
他一边摸着媳妇的小手,一边问道:“你看的什么书啊?”
秦淮茹收回手,随手翻了一页道:“《黑白电视机修理技术》。”
“电视机?”
韩春明一愣,他狐疑地看着媳妇,“你连电视机都会修了?”
“懂一点,要是电视机的毛病,稍微复杂些,我就不行了,还得多看看书。”
电视机的元器件,比收音机里的多,也复杂的多,不过原理都差不多。
她琢磨着等把这本书看完,就可以接修电视机的生意了。
“嘶,这修电视机可不比修收音机,电视机是大物件,价钱又贵,你要是想修的话,只能上门去修。”
韩春明犹豫道,媳妇还得上学,哪有时间去上门修电视呀?
“到时候再说吧。”秦淮茹心里也拿不定主意。
不过修电视机和收音机不一样,不用靠量挣钱。
一台收音机修理费是四五块钱,电视机贵个七八倍,收个三四十,不过分吧?
修一台,就能顶一个人一月工资,她感觉这个活可以。
“把书给我看看,我也学学修理电视机的技术。”
韩春明从媳妇手里,把书拿了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