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膳后寒姜蕊便一直心不在焉地看着窗外,也不知道小甲行动了没有。
炎谅走到她身边,轻声说:“在为行宫的事烦心?”
“嗯?”寒姜蕊看向他,愣了一下,突然说:“对哦,还有行宫的事,我给忘了。”
炎谅感觉脑门青筋直跳,他下午才说的话,一个晚膳的时间,这女人都能忘,关键这么重要的事,她居然敢忘?
炎谅转过头带着审视的眼光看着她:“那你在想什么?”
寒姜蕊:“我在想小甲他……”
她还没说完就被炎谅用手擒住了下巴望向他。
只见炎谅微笑着却是咬牙切齿地说:“爱妃胆子不小啊,居然敢当着我的面直接说想别的男人,嗯?”
说完就一把抱起了寒姜蕊,往床的方向走去。
寒姜蕊挣扎了几下,哭笑不得地说:“你不是吧,他还是个孩子啊!”
炎谅:“哼,他只比你小一岁。”
寒姜蕊顿时无言以对,是啊,她这身体也才16啊。
炎谅说完就一把将她丢到了床上,他放下床幔,缓缓地解开自己的外衫。
寒姜蕊缩到床角,捂着自己的眼睛:“你听我解释,我……我可以解释。”
炎谅脱掉外衫,边靠近她边说:“解释就是掩饰,掩饰就是编故事。”
寒姜蕊:“……”
作为一个帝王怎么可以这么不讲道理?
炎谅说着,扣住了她的双手,可他的吻还没落下,别院就起了一阵骚动。
不久,容狄带着一队亲兵敲响了东厢房的门。
炎谅在房间内不耐烦地问:“谁?”
容狄:“王上,刚刚别院内有贼人闯入,不知是否有打扰到王上和贵妃?”
炎谅打开门,不满地瞪着他:“打扰朕的,不是贼人。”
容狄看了眼炎谅的穿着,顿时明白了,他低下头,作了个揖:“打扰了。”
说完就带着阿明磊毫不犹豫地撤了。
阿明磊跟在身后:“殿下,殿下,咱们就这样走了?这个贼人能进别院可见身手不简单啊,万一他真的来了东厢房……”
容狄转过身:“要是他真的来了东厢房,王上这会儿肯定会一剑劈了他。”
阿明磊:“为什么?”
容狄看着他,叹了口气:“哎,算了,你还小。”
阿明磊:“啊?”
这抓贼跟他小不小有什么关系?
容狄摇了摇头:“算了算了,这本就是边境,贼多点也正常,再说了也没丢什么东西,跑了就别找了,本王要回去陪王妃了,你们也都散了吧。”
炎谅关上门回到房间,正准备上床,小甲就落了下来跪在地上:“参见王上,参见贵妃。”
炎谅冷冷地看着他:“何事?”
小甲跪在地上背脊一凉,颤颤地说:“回……回王上,娘娘说了,得手了就立刻来报。”
炎谅皱了皱眉头:“得手?”
这时寒姜蕊从床上跳了下来,兴奋地跑到小甲跟前,说:“真得手了?快给我快给我。”
小甲从腰间掏出一小个东西递给了寒姜蕊。
寒姜蕊接了过来:“你说的容易得手的,居然是这个?”
小甲:“是啊。”
寒姜蕊疑惑地看着他:“不是,你连容狄身边的艾条都能偷到,怎么会偷不到巫医那儿的脉案呢?”
“娘娘……”小甲无奈地低下了头:“属下不识字啊……”
寒姜蕊一拍脑袋,她怎么把这个给忘了,这孩子跟她一样是个文盲啊。
寒姜蕊:“那现在已经惊动人了,估计要再动手就不容易了。”
炎谅在一旁看着,问到:“你们到底在说什么?”
小甲转过身,一抱拳:“回王上,娘娘让属下去偷东西。”
寒姜蕊:“……”
这孩子怎么就这么实诚?
寒姜蕊无奈地朝炎谅笑了笑:“这个……我可以解释。”
炎谅冷笑一声:“那爱妃可得好好解释解释,到底是什么事竟然比朕的事都要重要。”
寒姜蕊让小甲退下,狗腿似的给炎谅倒了茶,坐在他身边,用最精简的语言描述了下午在雅阁里的一切。
炎谅拿起那个艾条,看了看说:“你是怀疑这个东西跟左仑王妃见红有关?”
寒姜蕊点了点头:“所以我需要拿到这个东西找熟悉他的人帮我鉴定一下,本来我还想把她的脉案一起偷出来,看看那个巫医有没有……”
“然后呢?”炎谅打断寒姜蕊的话:“就算证明了这确实是人为的,于我们所谋之事又有何益处?”
寒姜蕊就像是被人当头浇了一桶冷水,她看着炎谅,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没有,跟行宫没有关系,但是……”
炎谅放下手中的艾条:“既然没有,那就没必要做了,浪费时间而已。”
寒姜蕊难以置信地看着他:“这怎么会是浪费时间呢?这可是两条人命啊?”
炎谅:“于我无益的事就是浪费时间,就算真的是人为的,查到底也不过就是后宫争斗而已,除了揪出一个无聊的女人,还有什么用?”
寒姜蕊沉默了,是了,这就是这个年代的特征,一个女孩只值五两,一个男孩可以随时被抛弃,人从出生的那刻起就被盖上了高低贵贱的烙印。
那么没出生的人自然更加不会有人在乎,与炎谅而言,那只不过是他的一个手下而已,他从未正视过阿巳,又怎么会正视她肚子里的孩子。
一个没有价值的手下当然没有一座铁矿来的重要,这就是当权者,这就是帝王。
寒姜蕊拿起那个艾条,缓缓转过身走向门口。
炎谅:“你去哪儿?”
寒姜蕊站在门口,背对着他,说:“去做我觉得有用的事,你的事我会想办法,但我的事请你不要管。”
说完就打开门走了出去。
寒姜蕊失落地走在走廊上,她知道不能怪炎谅,一个人价值观的形成与自小成长的环境息息相关,而这个年代就是这样,不止是他,这里的人都一样,人命不是最重要的。
她才是那个另类。
调整好心态,寒姜蕊来到一个房间前,不管别人怎么想,她要做自己认为对的事。
寒姜蕊敲响了房门,里面传出一个沉稳的声音:“谁?”
寒姜蕊:“我是……云贵妃。”
话音刚落,里面瞬间传出了一阵摔打声,门被用力的打开,一个三十多岁的男人,瘸着腿向她作了一个揖:“下官参见贵妃,其实贵妃若有恙可以传召下官,无需亲自过来。”
寒姜蕊:“你就是随行的太医?你的腿怎么了?”
芈崇:“是,下官芈崇,刚刚起身时不小心撞到了桌角,无碍无碍。”
芈崇此刻心里七上八下的,一个贵妃,入夜了独自一人来见他这个外男,他怕呀,真是的,不知道要避嫌嘛,你好歹带几个侍卫呀。
芈崇就这么站在门口,也不敢让寒姜蕊进屋,他抬起头偷偷瞄了一眼,发现寒姜蕊居然在笑,准确地说是在憋笑。
寒姜蕊刚刚心情还挺郁闷的,可一听到他的名字心里就乐了,米虫?怎么会有人取这个名字?
芈崇疑惑地看着她:“娘娘?您怎么了?”
寒姜蕊憋着笑,挥了挥手:“没事儿没事儿,米太医是吧?”
芈崇:“不是,下官芈崇。”
寒姜蕊边笑边说:“知道了知道了,米太医。”
芈崇无奈地说:“下官姓芈……”
怎么就听不懂人话呢?哎,算了算了,人家是宠妃,他一个小太医可得罪不起,米就米吧。
芈崇叹了口气:“请问贵妃娘娘找下官有何事?”
寒姜蕊收起了笑,严肃地说:“有重要的事问你,进去说。”
芈崇惊恐地被寒姜蕊推进了房间,这怎么还进来了?门口不能说吗?
寒姜蕊关上了房门,芈崇瞪大了眼睛,这怎么还关门了?
寒姜蕊:“米太医,你是哪一科的?”
芈崇:“啊?”
寒姜蕊:“我是说,你看病擅长哪一方面?”
芈崇:“下官药理,毒理,外伤皆略知一二。”
“哇~”寒姜蕊钦佩地看着他:“那妇科了解吗?”
芈崇尴尬地扣着手指头,原来娘娘有这个病啊,难怪半夜来找他,还神神秘秘的,不过还知道来看病,没有讳疾忌医,还是不错的。
芈崇:“娘娘放心,这虽然不是下官擅长的,但一般的病还是难不倒下官的,请问娘娘要问的症状是……?”
寒姜蕊:“那孕妇见红你了解吗?”
“孕妇?”芈崇愣了一下,随即惊恐地说:“娘……娘娘见红啦?这……这何时的事啊?王上知道吗?啊呀,这可是关系皇嗣的大事啊,娘娘现在身体感觉如何?”
寒姜蕊拍了拍他的肩:“你冷静一下。”
芈崇:“这让下官如何冷静啊!”
寒姜蕊突然觉得这个米太医挺可爱的,她笑了笑说:“你放心,不是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