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九章 野心

第二天，炎谅又是踩着点上朝的，金不拿淡定地跟在后面，他觉得这可能就是以后的常态了，所以他得尽快习惯。

今早慕鸾宫又恢复了请安，寒姜蕊本来就是个起床困难户，如今再加上炎谅这个外因，秋姑姑早上叫她起床就更艰难了。

其实炎谅已经尽量让寒姜蕊多睡了，一般王上起身，侍寝的嫔妃是要在一旁伺候的，但每次炎谅都是悄悄起身，而且为了不吵到她，都是到外间洗漱的。

可即便这样，寒姜蕊还是睡不够，连着被炎谅折腾了两个晚上，寒姜蕊真的是感觉精疲力尽，勉勉强强赶上了请安的时辰，她一脸倦意地坐着，丝毫提不起劲。

可寒姜蕊这副样子落在众人眼里那就是赤裸裸地炫耀，脾气好的看见了就忍忍，脾气不好的看见了就要怼她了。

柳妃就属于后者。

虽然寒姜蕊一直很低调，但奈何柳妃就坐在她对面，她抬个手揉个腰，柳妃都看得见，而且看得清清楚楚。

柳妃实实在在地记得，从寒姜蕊坐下开始，不到一盏茶的时间，就揉了八次腰，八次啊！这女人就是在跟她炫耀。

柳妃：“看贵妃这样子，是昨晚没睡好，累着了？”

寒姜蕊因为没睡醒，脑子迷迷糊糊的，再加上柳妃说的是事实，于是她想也没想就“嗯”了一声。

结果她一“嗯”完，柳妃就更气了，没见过这么不要脸的女人。

柳妃咬了咬牙说到：“贵妃若身子虚，也没必要勉强自己，后宫姐妹这么多，大家都很乐意为贵妃分忧的，您说是吧？王后娘娘？”

秦鸳看了眼柳妃，她知道柳妃的意思，但秦鸳这会儿没有心思跟她一起与寒姜蕊争风吃醋，若不是她已经连着两天免了请安，担心人起疑，今天她也根本不会见这帮女人。

见秦鸳没有搭腔，柳妃无奈地翻了个白眼，只能自个儿孤军奋战。

柳妃：“贵妃娘娘可知，这宫中最忌吃独食了，贵妃娘娘就不怕噎着？”

柳妃这一通说下来，寒姜蕊终于清醒了，她抿着嘴朝她笑了笑，没有说话。

炎谅这盘菜，她就算是噎死也要自己吃，别人想戳一筷子都不行，就连一滴汤她都不会给，不！就连闻闻都不行！

柳妃与寒姜蕊的位分还是有差别的，别说寒姜蕊是贵妃了，就是一般的妃子听了这话都不会一声不吭，对于寒姜蕊而言，柳妃说这话其实已经算是以下犯上了。

其他嫔妃都静静地看着她俩，等着看她俩吵架，柳妃也确实是蹦着吵架的目的去的，即便她知道自己讨不了什么好，但就是咽不下这口气。

况且大不了就是闹到太后那儿，那她也不怕，就冲寒姜蕊独占王上这么久，太后也不会站在她那一边，所以柳妃不怕，她今天就是要吵架。

可她说完，寒姜蕊就只是笑了笑，然后就不吭声了。

第一次见寒姜蕊的时候，柳妃就知道她嘴笨，可也不至于这么笨吧？吵架那可是女人的本能，你不会吗？

柳妃已经尽量挑比较直白的话说了，这都不能让寒姜蕊还嘴？

于是柳妃又说到：“贵妃娘娘独得王上恩宠之际，是不是也该为众姐妹考虑考虑啊？”

寒姜蕊一听，这是打算拉帮结派跟她吵群架哈？

众嫔妃也都看着寒姜蕊，想听听她到底怎么回应，其实无论她怎么回应都逃不过被炮轰的结局。

可寒姜蕊仍旧只是抿了抿嘴，笑了笑，她是贵妃，只要不是王后问话，她就有权利不答。

众嫔妃也都看出来了，一个个都看看寒姜蕊又看看王后娘娘，看来贵妃今天是打算沉默到底了，而能逼她开口的只有王后了。

可是看了半天她们算是看出来了，王后娘娘今天不想吵架，而贵妃就是个三下打不出个屁的主儿。

柳妃瞪着寒姜蕊，她算是明白了，这个女人的嘴就没有吵架这个功能，除了吃还能干什么？她就想找她吵个架，怎么就这么难呢？

秦鸳看着时辰，应该快下朝了，于是她就打发众人散去了。

一早，秦鸳就让嫣红悄悄去宫门口候着，看到秦琼就请他来慕鸾宫。

众嫔妃走后没多久，秦琼就到了，他一进殿，秦鸳就秉退了所有宫人。

秦琼：“王后娘娘找老夫有何事？”

秦鸳：“无事就不能找爹爹了吗？”

秦琼看着秦鸳，他总觉得今天的秦鸳跟以往有些不同，过了一会儿他说到：“王后若无事不如多想想办法，看怎样才能留住王上，老夫可听说了，除了大婚那日，王上就没有在慕鸾宫留宿过，就连王后生辰那日也是。”

秦鸳冷笑一声：“原来爹爹还记得女儿的生辰。”

秦琼有些不耐烦了：“鸳儿你到底有何事？”

秦鸳没有回答秦琼，她只是忍着眼泪问到：“爹爹就不问问女儿这段时间在宫里过得怎么样吗？”

秦琼叹了口气：“王后娘娘看来是没什么重要的事，那老夫就告退了。”

说完就转身向门口走去。

秦鸳看着秦琼那无情的背影，潸然泪下，从小秦琼就对她极其严厉，她一直告诉自己，那是因为她爹爹是相国，位高权重，也因为爹爹重视自己，对自己期望甚大。

可此刻秦鸳才明白，原来一直以来都是她想多了，秦琼最重视的只有他手中的权力，而她只不过就是他手中的一枚棋子而已。

秦鸳伸手擦掉脸上的泪，在主位上坐下，对着秦琼的背影缓缓说到：“我听说爹爹想在我生下王子后就让王上死，是吗？”

秦琼猛地转过身，震惊地看向秦鸳，而后愤怒地问到：“你听谁说的？”

秦鸳笑了笑：“谁说的不重要，重要的是这是真的吧？”

秦琼死死地盯着秦鸳，没有回答。

秦鸳继续说到：“爹爹也真是的，这么重要的事何苦瞒着女儿呢？您不告诉女儿，女儿要如何帮您呢？”

秦琼怀疑地看着秦鸳：“你……会帮我？”

秦鸳：“爹爹这话说的，我可是爹爹唯一的女儿，但我却不是王上唯一的妻，这才成婚多久，王上便已经有了新宠，可爹爹却是一直疼爱了女儿这么多年，女儿自然是向着爹爹的了。”

秦琼笑了笑，心想：到底只是个女人，只知道跟着感情走。

他语重心长地说到：“还是鸳儿懂事，你放心，等你的孩子登上王位，那你就是太后，爹爹到时候就是摄政王，爹爹一定好好辅佐新王，护你们母子周全。”

秦琼走后，秦鸳便瘫坐在椅子上，她到现在才明白，原来自己就是一枚弃子。

秦琼若败了，她就要跟着一起死，他若胜了，又怎么可能甘心只当一个摄政王，到时候她的孩子肯定只有死路一条，她或许不会死，但也绝落不到什么好下场。

怎么会这样？为什么会这样？为什么她家里的人都不让她好过。

嫣红走进殿内就看到秦鸳缩在椅子上，她担心地问到：“王后娘娘您怎么了？不舒服吗？需不需要奴婢去通禀王上，请他过来看看您？”

秦鸳缓缓地抬起头：“王上？对，王上，这是我现在唯一的出路了。”

嫣红看着她：“什么？王后娘娘您到底怎么了？”

秦鸳用力地抓着嫣红的手，对她说：“你去，你去帮我告诉王上，就说我有重要的事禀报，让他来一趟慕鸾宫，还有在这之前你去太医院找高院首，问他要样东西。”

嫣红来奕宗殿禀报时，炎谅正打算去乐微苑，听完嫣红的话，炎谅觉得很可笑。

没想到那晚过后，秦鸳还不死心，还有脸来请他，看来是他小看了这位王后的胆量，既然她那么不安分，那自己也不用再兜着了。

炎谅早就不想再跟秦鸳演戏了，正好可以趁此机会跟她说清楚，以后也能图个清净。

于是炎谅对金不拿说到：“先不去乐微苑了，先去趟慕鸾宫。”

金不拿自然是懂炎谅的意思的，炎谅的意思是先去趟慕鸾宫，然后再去乐微苑，乐微苑还是要去的，最终去的还是乐微苑。

只是金不拿要跟着伺候，于是就让身边的一个小太监去乐微苑报信了，让贵妃先用膳，不用等王上了，免得这位主儿饿着了，王上又要让他回去好好学习。

可是这个报信的小太监不懂啊，于是传到乐微苑的旨意就变成了：王上去慕鸾宫了，让贵妃娘娘先用膳，不用等他了。

寒姜蕊听完忍不住红了眼睛，虽然在成为炎谅的女人之前，她已经做了心理准备，可真到了这一刻，她还是接受不了。

寒姜蕊没有用晚膳，委屈、难过、心痛已经将她喂饱了。

她看着秋姑姑，默默地问了一句：“有酒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