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鸳离席后没有回慕鸾宫,而是转道去了太医院,看着一切如常的宫道,秦鸳就明白她爹成不了。
秦鸳不是这个世上最爱炎谅的那个人,但却是这个世上最了解他的人,或许炎谅自己都不知道,秦鸳曾经为了爱他,费了多少心思去了解他。
秦鸳一直知道她爹与炎谅不睦,但她总天真得以为自己可以缓和这两个男人的矛盾,直到炎谅将现实烙印在她身上的伤口,血淋淋地撕开时,她才明白自己有多蠢。
秦鸳明白这个年轻的帝王远比别人看到的要有手腕,有智慧,可直到她发现他是如何利用自己来牵制她爹的时候,她才彻底了解了他。
若他一直谁也不爱,秦鸳也不会这么恨,可为什么,她为他做了那么多,即使之后知道炎谅只是在利用她,她也甘之如饴,可为什么她都这么卑微了,炎谅还是看不见她。
秦鸳知道除去寒姜蕊对自己没有任何好处,可她就是想看见炎谅痛,自己是什么结局她已经不在乎了,现在她只想拆散这两个人。
若再多给她点时间,她一定能想出令自己更满意的计划,可秦鸳知道,过了今晚,她就再也没有机会了,所以她只能走最差的这步。
秦鸳来到太医院,她站定后陈零就从暗处打出了好几枚暗器将她身后的随侍都击晕了,而后陈零走了出来,往门缝里吹了一阵迷烟,两人又在门外等了会儿才进去。
陈零推开门,秦鸳一进去就看到倒在药炉前的芈崇,还有倒在地上的寒姜蕊。
秦鸳缓缓走到寒姜蕊身边,她蹲下身,看着昏迷的寒姜蕊说到:“真不明白,他到底喜欢你什么?”
秦鸳说完又站起身,对身后的陈零说:“把她扶起来,本宫要与她一起在这儿等着王上过来。”
陈零:“是。”
陈零说完就上前抓起了寒姜蕊的手,陈零在被秦鸳救下,入秦府当护卫之前,是行走江湖的,平时为了自救也学过点医,号脉他也略懂,所以当他不小心搭上寒姜蕊的脉时就愣住了。
陈零仔细地号了寒姜蕊的脉,然后抬头对秦鸳说到:“王后娘娘,贵妃……有孕了。”
秦鸳听完陈零的话瞬间僵在原地,但随即又“哈哈”大笑起来,笑得眼泪都出来了。
陈零看着眼前濒临疯癫的秦鸳,觉得她此刻特别悲凉,但是他也不知道该说点什么,犹豫了一会儿,他只是弱弱地叫了一声:“王后娘娘……”
秦鸳慢慢止住了笑,她抹了抹眼泪,笑着说:“老天爷耍了本宫这么久,这回终于帮了本宫一回,这个孩子来得真是时候。”
陈零皱了皱眉:“王后娘娘,祸不及父母,罪不及妻儿,这个孩子……是无辜的。”
秦鸳瞥了他一眼:“你以为本宫要对这个孩子下手?”
秦鸳冷笑一声:“只可惜会对他下手的,不是本宫,而会是……王上。”
陈零:“这是王上的孩子,王上不可能对自己的骨肉下手啊?”
秦鸳:“这是他的孩子,可是只要利用得好,即便他知道这是自己的骨肉,也不会留他。”
陈零不明白,他疑惑地看着秦鸳。
秦鸳转过身:“你不了解这个男人,在他的心里有根刺,即便是寒姜蕊的出现,也拔不了这根刺,如果他不那么在乎寒姜蕊,或许这个孩子还会有一线生机,可惜啊,鱼与熊掌自古不可兼得。”
陈零还是不明白,但是只要不是让他动手除了这个孩子,其他的,他也顾不得了。
陈零:“王后娘娘想让属下怎么做?”
秦鸳舒了一口气:“本宫要你带着寒姜蕊出宫。”
陈零瞪大了眼睛:“什么?可是周围都是王上的人,属下虽然用计支开了贵妃身边的影卫,但用不了多久他就会回来,如此情形下,属下不可能成功带走贵妃。”
秦鸳:“本宫没让你带走她,只要你带她出宫,闹出多大的动静都没关系,能走多远也没关系,只要她被带出这道宫门就行。”
陈零:“只是如此?”
秦鸳:“做得到吗?”
陈零想了想,回到:“做得到。”
秦鸳:“那便去吧,趁着此刻王上还在对付我爹,你应该更容易成功。”
陈零一拱手:“是。”
陈零说完就扛起了寒姜蕊,他刚走到门口,秦鸳叫住了他。
秦鸳:“陈零,此番离宫后,若你还活着,就不要再回来了,回你的江湖吧。”
陈零转过了身,秦鸳背对着她,他看了一会儿,回到:“大小姐,保重。”
说完就带着寒姜蕊消失在夜色中。
大殿上充斥着秦琼的咆哮声,他对着炎谅大喊:“你胡说!”
炎谅:“若非他不是你的亲生儿子,他又怎么会帮着朕一同对付你呢?”
炎谅一说完,秦琼就震惊地看向上座的太后,太后也看着他,朝他摇了摇头,似乎在说“这不可能”。
炎谅回头看了太后一眼,又转过头对秦琼说:“秦相不要误会了太后,她的确为你生了一个儿子。”
在场所有的官员都震惊了,今晚这场宴席也太一波三折了,先是秦琼挑事,再是秦琼谋逆,这会儿怎么又成了秦琼的家丑了?
而秦琼此刻已经顾不得什么家丑了,他不想追问炎谅是怎么知道这件事的,他现在只想知道,为什么他的儿子会被掉了包,他如今败得这么彻底都是因为他。
秦琼用颤抖的手指着炎谅:“是你?难道是你?”
炎谅明白秦琼的意思,他轻轻推开了指着他的那只手:“秦相抬举了,朕当年不过就是你跟太后的傀儡,如何有能力做这等大案呐?”
秦琼:“那是谁?到底是谁?”
炎谅:“是天意吧,秦柏宁是当年你找的那个奶娘的孩子。”
秦琼瞬间跌坐在地上,那样子似乎顷刻间苍老了十岁,他笑着,嘴里不停地说着:“天意,天意……”
太后早已晕厥在了椅子上。
炎谅命人将他俩人押了下去,所有的铁卫兵也缴械投降,全部收监。
炎谅全程让这些官员看着,这些官员中有不少是秦琼的人,但即便如此他们仍然是大玘需要的官,是他需要的人。
经此一役,炎谅相信即便他们还没有完全臣服于自己,但也应该看清了局势,知道自己该怎么选。
炎谅看时候差不多了,便命他们都散去了,可他刚转过身就有一个侍卫慌慌张张地冲进殿内,跪在地上大喊:“王上不好了,贵妃被人掳走了。”
炎谅听完即刻带着人冲出了大殿,大殿上的官员纷纷议论着,有的说:“贵妃居然被人掳走了?”
有的说:“但愿不会出什么事啊?不然又是一件丑闻。”
还有的说:“不出事掳她干嘛?吃饱了撑的?”
跪在地上的那个侍卫听着大臣们的议论,嘴角一勾,而后便起身退下,随着众人消失了。
陈零架着马车一路狂奔,他来到宫门没有停,而是直接冲了出去,守卫有的去禀报有的去追赶。
当陈零架着马车路过一个茶摊时,江城子立刻飞身跟了上去,他一直在皇城外等消息,虽然他不知道马车里的人是谁,但是驾车的人他却认识,正是让他杀寒姜蕊的那人的护卫。
江城子飞出两根银针,一根射在马上,一根射在陈零身上,马受了惊,发狂似的乱冲,将陈零与马车里的寒姜蕊都甩了下去。
江城子眼疾手快,飞上去接住了寒姜蕊,陈零落地后没有抵抗,也没有抢人,而是一溜烟跑了。
江城子抱着寒姜蕊没有追,他仔细检查了寒姜蕊,发现她没有受伤只是被迷晕了,他松了一口气。
江城子正打算送寒姜蕊回宫,可是马早已不见了踪影,没办法,他只能抱着寒姜蕊走回王宫。
走到半道上,炎谅就骑着马赶来了,他看着江城子怀中的寒姜蕊,死死地握着手中的缰绳,两人四目相对,气氛犹如短兵相接,谁也没有说话。
炎谅面无表情地翻身下马,看也不看江城子,从他手中接过寒姜蕊,然后就带着她一起骑马走了。
江城子在原地站了会儿,最终叹了口气回了红楼。
炎谅抱着寒姜蕊回了乐微苑,他没有心思再去想江城子,他总觉得这件事透着古怪,在他的地盘如此明目张胆地掳人,根本不可能成功,即便没有江城子,炎谅也能追回寒姜蕊。
一件根本不可能成功的事,对方做它干嘛?
果然,到了半夜,一个消息在王宫里被传得沸沸扬扬,那就是:贵妃被人掳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