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对罗子莹的称呼,罗玉琼却显得表情木然:
“现在说这些毫无意义,除魔司派了人来调查老沈的伤情,那人似乎有些怀疑我们的说辞,你有没有什么办法能帮我应付过去?”
“已经派人来了么?除魔司的动作倒是快。”
罗子莹冷笑一声:
“可惜,沈宏武若是修习了我教圣典,配合我们的独门手段倒是可以应付,但是以他现在的状态,情况只会越来越恶劣,要不了多久就会彻底畸变化作疯狂的怪物,即便我们外首大人亲至也难以改变。”
罗玉琼嘴唇紧抿,难掩失望和哀恸之色:
“真的没有办法了么?若是让除魔司知道了老沈现如今的状态,必定会将其控制收押,等待他的只有被清理处决的下场”
罗子莹冷笑道:“沈宏武自诩正义与高尚,他在除魔司这么些年见到这样的情况还少么?我想他自己已经早有所准备了吧?”
罗玉琼转过头来,深吸一口气:
“小妹,我知道你对老沈有所不喜,但是他却是我这一生最重要的男人,无论花费多大的代价,哪怕是以命换命我都要救回他。我知道你们鬼神众手段众多,我求你,帮我救救他!”
“正是夫妻情深啊。”
不知是讥讽还是感慨,罗子莹目光闪动,突然改口道:
“的确,以我们教中的底蕴,办法也不是没有。想要暂时缓解沈宏武如今的状态还有一个法子,不过对你们来说可能略微有点残忍,就看你敢不敢了。”
罗玉琼深吸一口气:“什么法子?”
“法子很简单,那就是换血。”
罗子莹眼神诡秘,声音飘飘荡荡,宛如妖魔的轻语:
“我们教中记载的有一种换血秘术,乃是采集他人之同质新血,替换全身的污染之血,以此便可达到延缓稀释自身污染异化的效果。以沈宏武现在的状态若是用了,极大概率会将体内污染浓度降低一个等级,这样应付起除魔司的查验自然不在话下。”
寥寥轻描淡写的数语,却透露出些许残忍的味道,罗玉琼沉默一下:“是什么人的血都可以么?”
“当然不是。”
罗子莹嗤笑一声:
“换血秘术所需的血液,以未及冠的少年之新血为最佳,而且必须要是同质之血,只有这样才能最大限度的冲淡污染之中的鬼神阴邪之力,达到降低污染的目的。”
罗玉琼迟疑道:“同质之血指的是?”
“血液之质,或者是血液之型。”
罗子莹低笑道:
“以我们教中对血源之研究,人的血液表面上一样,实际上却各有分别,有的融合无碍,有的却会相斥,这就是血液之质。想要降低沈宏武体内的污染浓度,换血秘术所用的新血必须要和他本人的血质相同才行,否则就会引发强烈的排异,反而导致污染的加剧。”
罗玉琼脸色阴晴不定:
“如果要换的话,需要多少分量的新血?”
罗子莹笑意盈盈,不像是在谈论什么残忍的事,而像是在拉家常一般:
“一个普通人要换血,都起码要三五人份的新血,才能有效降低体内污染程度,沈宏武身为第五境的强手,血气强盛,想降低污染程度少说也要二三十人份的新血。而且这种缓解降低只是暂时性的,若是不能尽快研习我教圣典掌控鬼神之力,污染和异化很快便会直线飙升,甚至比现在更为严重。”
“二三十人份”
听到这个数字,罗玉琼眼神连变,一时间彻底沉默,似乎内心在进行着激烈的思想斗争。
紧紧盯着脸色苍白,头颅垂落的沈宏武,她挣扎半晌,最终咬了咬牙,开口道:
“那么,该怎么分辨血液之质?”
“亲爱的姐姐,看来你比沈宏武有魄力。”
罗子莹笑了笑,看了一眼丧失了意识的沈宏武,玩味道:
“血液之质分辨不难,我自有手段。你既然开口了,我甚至可以替你在这城镇中物色合适的对象,想来勉强也能凑够不过你确定我助他清醒过来后,他不会翻脸么?”
身为同父同母的亲身姐妹,她与罗玉琼走上的截然不同的道路。尤其是因为被邪祟污染,并且加入鬼神众之后,她便彻底和家中血亲斩断一切联系,已有十余年之久。
而虽然双方因为各自境遇不同已经多年罕有往来,但是一年多以前,她却意外得知罗玉琼之夫,沈宏武这个除魔司正尉竟然因为污染异化而病退的消息。
上报之后,很快她便在虚红外首的授意下找上门来,以图将沈宏武吸收入教。只可惜虽然有罗玉琼的这一层关系,但是沈宏武却对她代表鬼神众的邀请勃然大怒、深恶痛绝,甚至大打出手,当场撕破脸皮。
也正是因为如此,罗子莹对沈宏武这个除魔司死硬分子没有什么好印象,如果不是罗玉琼是如今自己在这个世上唯一的亲人,并且虚红外首也下达了命令,她根本不会来理会对方的死活。
“放心吧,这件事只有你知我知,老沈若是能清醒过来,只要不让他知道便好。”
然而,已经下定了决心,此刻的罗玉琼显得斩钉截铁:
“他的前半生几乎全部奉献给了除魔司,不知道拯救过多少人的性命,却沦落到如今的下场。难道好人就该遭逢这样的劫难么?无论如何,我都要让他活着!”
罗子莹微微一笑:
“既然如此,那我便如你所愿。”
自然不清楚地下空间中所发生的一切,不用风餐露宿的陆铮,在沙泉镇客栈平静的度过了第一夜。
等到第二天天一亮,他便换上另一身便装,走上街头,开始四下游荡打听。
第一站所去的,就是沙泉镇东边的城门出口。
“阁下想问沈宏武沈馆主外出求医的事?”
城门口,一个小头领打扮的汉子在陆铮亮明身份之后一脸惊讶:
“抱歉,这消息我们也只是听镇里其他人说,具体的情况也不是很了解,阁下为何不直接去寒枪武道馆询问?”
“寒枪武道馆我已经去过了,罗夫人告诉我沈馆主他在十日前的早上离开,前往了中州。按照方向的话,必然是从此城门出。”
陆铮看着面前的汉子,问道:
“那天城门是何人值守,可有人亲眼见到过沈馆主?”
头领汉子和手下几个大头兵顿时面面相觑:
“那天也是我等值守,不过似乎没有见到沈馆主啊”
嗯?
陆铮眼睛一眯:
“你确定?再好好想想。”
汉子苦思冥想半天,还是摇头道:
“抱歉了副尉大人,我们这小城镇只有进来要收取人头费,外出则并不不受限,可能是沈馆主外出的那天早上我等并未注意,所以”
眼见问不出什么,陆铮沉吟一下:“好,我知道了。”
留下一脸纳闷的守军汉子,他并未多说,而是回到镇中大街,继续走访打听。
然而,整整一个时辰,任凭他如何打听,通往城门道路上,早点铺的摊贩、守夜的更夫、夜香夫等等,偌大一个沙泉镇却没有任何一个人在那一天亲眼见到过沈宏武。
“果然有问题。”
到了这个程度,陆铮已经基本验证了自己的判断,他独自走上人来人往的街道上,心念电转:
“罗玉琼在说谎,沈宏武恐怕根本没离开沙泉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