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兰抱着白薇薇想去挂号,但被“恰好”醒来的白薇薇拦住了,她揉了揉眼睛,奶声奶气的说。
“张老师你直接去住院部找邹文安邹医生吧,他是我之前住院时候的主治医生,对我的状况特别熟。”
张兰不疑有他就想绕过门诊部去住院部找人,但被跟在两人身后的小杨老师拦了下来,她脸上还带着跑动后的红晕,衬得鼻翼两边的雀斑更加明显了。
“张老师,我觉得我们还是先去门诊部找个医生看看吧?之前白同学不是没治好吗?说不定换个医生更有用呢。”
依偎在张兰怀里的白薇薇眯了眯眼睛,心里冷笑了片刻,抬头娇怯的看了一眼小杨老师。
“杨老师说的真有道理,那不如您帮我垫付一下挂号费吧?妈妈去跑车的时候把菜钱都拿给了邻居余婶让她帮我买菜,我、我身上没钱。。。”
小杨老师嘴角一僵,心不甘情不愿的伸手去掏裤兜,可掏了半天也掏不出一分钱来。
张兰十分着急,想着这钱不如自己出了,免得耽误了白薇薇的病情,但她抱着白薇薇,实在不方便自己去掏裤兜,就准备开口让小杨老师帮忙。
白薇薇一看张兰的表情就猜到了她的打算,故意在她讲话前善解人意的说。
“杨老师没钱就算了吧,我们还是去住院部找邹医生,他和我妈妈是老同学,看病不收钱的。”
听到这话,小杨老师在心里把白薇薇骂了个狗血淋头,但是为了戳穿白薇薇的装病,她还是咬咬牙从裤兜里摸出皱皱巴巴的几毛零钱,颤颤巍巍的递给了张兰。
“张老师,我身上就这么多了…你就先拿着去用吧。”
张兰这才隐隐察觉到白薇薇和小杨老师间的暗流涌动,她抿了抿嘴,带着小杨老师进了门诊大厅买了病历本挂好号,坐在了候诊的长椅上默默的观察着暗自交锋的一大一小。
被迫破财的小杨老师深深吸了一口气,满心期待等会上演的白薇薇被医生戳破谎言的好戏,她道行不够,看向白薇薇的目光含着十分赤裸的恶意,让暗中观察的张兰悄悄皱起了眉头。
相比较白薇薇就淡定了许多,她胸有成竹的靠在张兰身边,乍一看恹恹的没什么精神,仔细一看她肉乎乎的小手指正有规律的敲打着金属长椅,带着点一切尽在掌握的淡定。
小杨老师看着看着,心里突然觉得有点莫名的不安,张了张嘴想说什么却又理不清思绪,最终还是闭上嘴强压下心慌,攒着冰凉的手心,身上渐渐开始出冷汗。
职工医院还是很热闹的,大家都是铁路系统的熟面孔,人来人往很快就有人认出了张兰和白薇薇,走上来打招呼攀谈。
不一会儿,就叫到了白薇薇的号,张兰抱着她,小杨老师跟在身后,略有些紧张的进了办公室。
门诊部的办公室比住院部那边的要大一些,除了简单的办公桌和书柜,另一边靠墙的地方还放着一张检查用的小床。
一个年纪看着大概五十来岁的男医生抚着自己的山羊胡子,坐在办公桌边,听见有人进办公室抬起了头。
“来坐这,哪不舒服呀?”
张兰走过去把病历本放到桌上,才坐到医生面前的小板凳上,抱着白薇薇说。
“医生,我这学生不知道是不是受了惊吓,她说她头晕得厉害。”
山羊胡子医生随手打开病历本,似笑非笑的看了眼白薇薇,正想说什么的时候他身后站着的一个中年护士突然扯了下他的白大褂,略有些犹豫的开口问道。
“你…是白薇薇?”
山羊胡子医生轻轻“咦”了一声,赶忙合上病历本去看写在扉页上的名字,发出一声惊呼。
“哟,原来你就是白薇薇呀,小黎同志的女儿?”
站在张兰身后的小杨老师脸色倏然变了,她隐隐预感到自己那几毛的挂号费是白出了。
白薇薇其实也十分诧异,她原本是想着把自己在附二院的检查结果拿出来忽悠职工医院的医生,但是没想到这职工医院的医生怎么都认识她的?
难道是之前在住院部的病房黎瑜大战白家老太太闹的太大在医院广为流传?还是邹文安对黎瑜的爱太过热烈,弄得全医院的人都知道啦?
她想破脑袋也没想明白,干脆就不想了,乖乖的抬起小脸应声说。
“医生伯伯你好,我是白薇薇哦。”
山羊胡子医生眼睛一下子亮了起来,突然也不看诊了,反倒是一脸热情的问。
“薇薇啊,你告诉医生伯伯,你那个同学——就是叫胡建军的那个,你怎么知道他是得了出血性疾病的呀?”
白薇薇恍然,原来是胡建军确诊了呀!她心道自己总不能老实说自己是看症状猜出来的,于是又搬出了之前讲过的借口。
“我前两天去市中心的附二院看病,正好看到一个和胡建军一模一样伤的小哥哥呢,当时那医生说小哥哥病得很重,我就记住啦!”
张兰听到胡建军真的是生病了,惊讶的瞪圆了眼睛,追问道。
“胡同学确诊了?病的严重吗?在住院部吗?我、我等会就去看他!”
山羊胡子医生摆摆手,说。
“他病得可不轻哩!咱们职工医院条件不好,已经让他转去了市中心的大医院,我们都估摸着是血友病,哎!这病可不好治!”
这下可把张兰和小杨老师给吓住了,她们虽然不知道“血友病”到底是个啥样的病,但是听着就很严重!而且医生还说不好治!
两人的眼神倏然集中在白薇薇的身上,她们俩昨天下午胡家老太来闹事的时候可都在办公室里,也都亲耳听到白薇薇斩钉截铁说过胡建军有病的!
面对几人复杂的目光,白薇薇蜷缩了下手指,很快就镇定下来,一口咬定是巧合。
“真、真的吗?我昨天看着就觉得那伤不对劲,还真的是啊!哎,那胡建军同学真的好倒霉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