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老师愣了愣，他昨天已经通过其他老师打听到学校里关于白薇薇和许家三兄弟那些乱七八糟的传闻，此刻听到小姑娘竟然完全没有一丁点避嫌的意思，觉着十分不可思议。
他当老师的，虽说要考虑学生自己的意愿，但是面对这种情况，他还是觉得需要把两人隔开些。
就算不是因为传闻这些，他也怕身为校霸的许洋心血来潮去欺负看着十分柔弱可欺的白薇薇。
吴老师难得板起脸，对着那个磨磨蹭蹭不想换位置的眼镜少年说。
“魏小乐，你是把老师的话当耳边风吗？”
魏小乐——也就是那个眼镜少年动了动嘴唇，终于还是放弃般的垂头丧气抱着自己的东西往许洋的方向走去。他怯懦的样子让白薇薇想起邓芳来，一时忍不住开口道。
“吴老师，这样不好吧？”
吴老师茫然的低下头，下意识的问。
“嗯？”
白薇薇看着魏小乐倏然停住的脚步，笑了笑说。
“这位同学既然不愿意，就不要勉强嘛，小洋哥哥那个狗脾气，逮着人乱咬可就不好了。”
突然被安上“狗脾气”性格的许洋怔了怔，忍不住悄悄磨牙。
吴老师听到白薇薇的话，惊讶的看向一脸隐忍的许洋：都被骂狗脾气了居然还不跳起来骂人，看样子小姑娘和这三兄弟关系是真的好啊。
他看看魏小乐要哭不哭的表情，再看看白薇薇一脸的淡定，终于妥协。
“算了算了，魏小乐还是坐第一排吧，白薇薇你坐许洋身边去。”
白薇薇对瞬间满脸感激的魏小乐笑了笑，抱着自己的书走到了许洋的身边坐下了。虽然许洋身边的座位空了很久，但是桌椅板凳比她想象的干净一些，坐下来没什么灰尘。
许洋见她把书本整整齐齐码好，凑近了点问。
“狗脾气？有你这么说哥哥的吗？薇薇妹妹。”
白薇薇闲闲的看了他一眼，思考了片刻说。
“不是狗的话，猪吗？也是杂食动物，什么都吃的。”
许洋见自己在嘴上讨不了好，挫败的缩回自己的那半边桌子，趴着开始补眠。白薇薇其实也很困倦，小院儿里的平房条件环境都太差了，听了一晚上的“乒乒乓乓”，睡眠质量实在堪忧。
不过她深知面子工程的重要性，硬是扛住了吴老师一整节平铺直叙无聊至极的算术课，下课铃声一响，白薇薇就也跟着往课桌上一趴，立刻陷入黑甜的梦乡里。
她难得又做了个很古怪的梦。
梦里的她每天都坐在位于s市郊区那间社区医院的办公室里，拿着血压计耐心的给来做免费老年人体检的每一位大爷阿婆们登记填表测血压。
生活平淡日常，每天都在重复着固定的生活轨迹，枯燥乏味得厉害。算来算去，一个月里只有发工资的那天，她看着银行的到账短信才能得到些许的慰籍。
她似乎遗忘了些什么，又似乎丢掉了些什么，白薇薇记不大清楚，记忆深处就像被罩在一块毛玻璃做的盒子里，强行窥探也只是一片模糊。
“白医生？小白医生？”
一个苍老的声音惊醒了走神的她，白薇薇凝神一看，一个慈眉善目的阿婆紧紧拉着她的手，无比热情地说。
“你考虑得咋样？我外孙真的不错的，长得帅工作好，你们俩也都是学医的，一个行业的也很有话聊呀！”
白薇薇尴尬的抽出自己的手，把无奈和不耐都压进了心底深处，尽力保持着自己温柔耐心的表情说。
“许阿婆，我才刚刚毕业呢，对这方面不着急的呀。”
许阿婆不赞同的摇摇头，拉着白薇薇的手认真说。
“哎呀小白医生，你就是这个年纪最好找，我才给你介绍的呀，”
许阿婆顿了顿，推销起自己的那位外孙可以说是夸得天花乱坠。
“老婆子年纪大了不骗你的，我那个外孙呀和你一个学校毕业的，本来是要出国读书的，他有孝心放不下我老婆子，就考的本校的专硕，现在在市一院上班哩。”
白薇薇顺着她的话夸赞道。
“是吗，真优秀呢。”
许阿婆挺起胸膛，又像想起了什么似的从自己随身带着的小包里掏出几颗包装上印着英文的精致糖果往白薇薇手里塞。
“这些糖都是我外孙给我买的，你尝尝、尝尝好不好吃？”
白薇薇看着糖果，蓦然觉得不对，警觉地问许阿婆。
“许阿婆，今天的体检项目里可有抽血查血糖，这些糖你都是带在身上没吃的吧？”
许阿婆手一抖，呐呐道。
“哎呀！我给忘啦！”
白薇薇揉了揉自己隐隐作痛的太阳穴，郑重其事的说。
“许阿婆，咱们体检项目里有腹部超声和血糖，都是要求空腹的，你早上除了糖，还吃了其他东西吗？”
许阿婆顿时心虚了，结结巴巴地回答。
“我、我吃了一个粢饭团芝麻糖夹油条馅儿的。”
说完她还砸吧砸吧嘴巴，似乎还在回味那粢饭团的味儿。
好家伙，标准的糖油混合物，吃完血糖可不得蹭蹭蹭往上爬呀？白薇薇叹了口气，费力维持住自己脸上的微笑表情，说。
“许阿婆，那你今天就不能做这两样啦，我给你开好单子，明天记得一定要空腹，直接拿着单子去超声室和检验室做检查呀。”
许阿婆拿了单子却不肯走，屁股牢牢粘着板凳上，卖力的给白薇薇讲自家外孙有多么优秀，末了还意犹未尽的说。
“小白医生，老实说喜欢我外孙的小姑娘可多着哩，你是不知道现在那些小姑娘有好热情，我外孙毕业的时候去参加毕业舞会，居然还有个喝醉了的小姑娘扑上去强吻我家孙孙哩！哎呀，说起来真是羞死个人了！”
白薇薇放在键盘上噼里啪啦敲击的手指猛然一顿，记忆仿佛打开了一个缺口，她嘴唇微动，耳边传来自己机械的声音。
“许、许阿婆，你家外孙不会姓肖吧？”
许阿婆一拍手掌，笑眯眯地说。
“小白医生你咋知道，他叫肖亦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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