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和离原本就不是件光彩的事,元霜不想自己再被人议论了,她只想找个安宁的地方平静地渡过余生,因此动了要去乡下隐居的想法。
一个人也能很好地过一辈子,什么情情爱爱的和她再没关系。
她吩咐裴娘子帮忙准备箱笼。
“四时衣服,还有需要的一些药材。只怕要多准备几个箱笼,少了可能不够。”
“娘娘这是要准备搬家吗?”
“差不多。”元霜低头想了一下,接着说:“对了,你们也别再叫我娘娘,我已经不是宫里的人了,还是换了以前的称呼吧。”
裴娘子道:“这一时叫顺口了要改过来只怕不容易。”
“叫娘娘也没多久,叫小姐不是更久么?”
裴娘子心想小姐是那未嫁时的称呼,小姐现在已嫁了人,叫小姐不妥当,唤娘娘也不好,她仔细想了一回说:“那唤你夏娘子怎样?”
元霜觉得这个称呼更是别扭,她后来也不计较了,道:“行了,称呼而已,我也不计较。”
说过了此事,便依旧张罗要去乡下的事。
晚些时候,元霜去了一趟嘉善堂,夏常安从翰林院回来了,正和娄如君俩说话。元霜过来请安,夏常安见了女儿倒不似前几日那般嫌弃,态度柔和了许多,甚至还劝她:“二丫头,你在家好好歇息着,将来还很长。”
“我打算去乡下住一阵子。”
夏常安听后倒也没有反对,他道:“乡下好,空气比城里好。也安静,自己想吃什么菜可以从地里现摘,吃着新鲜。要是没有这些事我都想去乡下住一阵子,没事的时候就去垂钓。”
娄如君看了元霜一眼,她再三道:“答应好了的,再多留几日才准动身。”
元霜说是。
夏常安道:“太子对咱家还算是有情有义了,之前你大哥的事出来后,想的是帮咱们怎么脱身,不似那些无情无义之人不落井下石都算好的了。后来他这里遭了难,想到的也是和咱家分割清楚,后来清算咱家也不至于被牵连上。以往我认为皇家的人都是自私无情的,没想到这位太子倒是个有情有义之人,实在让人高看几分。”
元霜听到这里,她心里一动,忙又问:“太子接下来会出什么事?”
“我听人说皇帝要打算昭告天下,可能要废太子。”
元霜大惊:“废太子,这怎么可能。以前父慈子孝,也没见闹得这样凶的,太子也没有实际的大不敬行为,怎么就扯上了要废除太子?”
夏常安看了女儿一眼,他说:“你是真的不知道其中缘由?”
“我问过他,他不和我说,也问过他身边的人,他身边的人吞吞吐吐的,也没怎么说明白。当初跟着外出打猎到底遇见了什么事?”
夏常安道:“听说是咱们陛下途中相中了某位民间妇人,很快就想要占为己有。但这位妇人是嫁过人的,皇帝硬抢了过来。还拿了那位妇人的丈夫,想要找个缘由处死,后来那个男人给咱们太子给放了。又上劝皇帝不能做出这样有失德行的事。父子俩因为这件事而心生嫌隙。然后听人说咱们太子还带刀闯进过皇帝大帐的事,前面本来就埋下了矛盾,再经此事,皇帝岂肯轻易放过。父子俩就此闹翻。”
“皇帝想废太子,下面就有人帮忙搜罗罪证,便有人举报太子在大理寺那边收受贿赂,还说太子曾指使过钦天监的操控皇子们的婚姻。”
听了这么多,元霜心道也就也就楚宴搅黄了楚宵的事有证据,其他的事十有八九都是捏造的。看样子那些人知道太子要倒霉了个个都忙着往楚宴身上泼污水。
后来她又一想,楚宴想要与她和离,就是为了要保全她?
那他主动承认的那些……元霜已经找不到答案了,顿时她才觉得自己误会了他。
两人明明不用走到和离这一步的,自己家跌入谷底时,是他主动出来帮他们承担了这一切,她也因此住进了重华宫。如今他落难,自己则一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样子,是不是有些亏欠?
往日两人相处的那些点滴,其实婚后那段日子,她一直被楚宴包容,他们的婚姻生活相比起前世来说过得并不坏。他的温柔与细心给了她很多的包容。她曾以为这样能一直走到老,哪知竟不能。
又几日后,夏常安带回来一个惊天动地的消息。
“皇帝已经正式下了诏令,宣布要废除太子。”
元霜没料到事情果然还是发展到了这一步,她赶紧又问:“那另立了谁?皇三子么?”
夏常安摇头说:“没有,并没有再另立。”
“那他会怎么办?是被为庶人,还是另封为藩王?”
夏常安道:“重新封了藩王。”
元霜捂着胸口,心道还好还好,皇帝还没有对他赶尽杀绝,没有将他逐出皇室。
“听说封地在留阳,让他尽快就藩估计就是这几日他就要去留阳了。”
“留阳是个什么地方?”元霜这一辈子都没出过京城对外面的事自然不熟悉。
“不是什么富庶的地方,听说贫瘠得很,也没听说出产什么。”
元霜便没有再接着问下去了。
知道了楚宴将来的处境,元霜一个人久久不能平息。虽然给他保留了皇室的身份,可到那么偏僻的地方去,和被放逐又有什么不同。他必定是料到了这一切,然后才选择用力将自己给推开。
裴娘子给她带来了消息:“娘娘,据可靠消息,太子于明日辰正出京。”
“多谢奶娘帮忙打听。”元霜接着又道:“你收拾好箱笼,明天我们在永定门外二里地的地方落脚。”
“娘娘真的这样决定呢?”
元霜道:“我想念女儿了,我不能没有女儿。到时候抢也要将女儿给抢过来。”
裴娘子心道果真是为去抢小殿下的也不必带上箱笼啊。
元霜去拜见了父母,她说了自己的决定:“当初咱家落难时他对咱家出手相助,这份情意是咱家欠他的。现在到了女儿去偿还的时候了,所以明天我选择和他一道走。”
娄如君反复确认:“你可想好了,他可是选择和你和离,你不跟去的话他也不敢拿你怎样,再有这样一走,咱们几时才能再见?”
“总会再见的。阿娘,阿爹,请你们答应女儿这个小小的要求。”
娄如君看了一眼丈夫,夏常安长叹一声,然后说:“你是嫁出去的女儿,早就不是咱家的人,你自己做决定。”
丈夫竟然不管,娄如君不免含泪道:“她也是你女儿啊,你怎能说这样无情的话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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