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羽若,京城的消息!”
赵婷高高挥着信件爬到山顶找程诺,她正和萧景移植小树苗。
程诺放下铁锹接过信,打开翻阅,不由嘴角上扬。
“是萧潇的信。她和陆仁先,终于定日子了,下个月初八成亲!”
程诺手一顿,微笑渐渐收敛,惋惜道:“我怕是没机会见证他们成婚了!”
萧景闻言停手,犹如晴天霹雳,“下个月?”
程诺深吸一口气,强颜欢笑:“到时候你带我给他们多多的祝福。”
赵婷听的云里雾里,心直口快的问:“你为什么去不了?你们可以早点出发啊,一来一去也就几天时间。”
程诺看向赵婷,玩笑道:“那你和秦师兄什么时候成亲?就近原则,我可以先参加你们的!”
赵婷撇嘴道:“你问我,我问谁?我爹催我回镖局了,我过两天就得去跑镖!”
一开始她还期待过,不过现在她已经看开了。大不了婚约作废,她依旧过侠女生活,跑镖爽快,比在这伺候药草舒服多了!
一提起药草,赵婷匆忙道:“不和你们说了,药田还浇着水呢,药苗快淹死了!”
程诺看着火急火燎的人,忍俊不禁的笑道:“赵姑娘性子真好,秦师兄怎么就不着急呢?还是没有危机感,不知道珍惜!”
萧景借着山泉水洗了手过来道:“师兄最近忙着精进厨艺,应该没时间考虑这么多。”
“噗!”程诺搭着萧景的肩膀笑道,“说的也是。说句实在话,师兄挺有贤内助的气质,以后他主内,赵姑娘主外,也挺和谐!”
萧景环手将她搂在怀里,像是捧着一个珍宝,“下个月初八,真的等不到了么?”
程诺将头埋在他的怀里,闷声道:“我不确定。还有半个月,应该是赶不上了。我们要是赶回去,我突然不行了,岂不是给他们增加晦气,还是别去了。”
“好!我陪你!”
他知道,半个月,或许是她最后的寿命。
秦闲被赵平拉出去游玩,至今未归。赵婷离开镖局太久,导致镖局里积压了很多事情,赵婷不得不回去一趟。
赵婷一走,药谷里安静了许多。萧景每日陪着程诺上山种树,一待半日。秦陌寒一个人捣鼓药材,顺带将家务活全包了。做饭更是手到擒来,越发精进。
“师兄,今天这条鱼,你腌过的?”程诺看向无精打采的秦陌寒,悄悄地问。
秦陌寒心不在焉的回道:“现抓的鱼,我腌它干嘛?”
程诺道:“可是它真的很咸,你尝一口。”
“闲吗?”秦陌寒拿起筷子夹了一口,抿了抿后立马吐了出来,“是挺咸,可能把盐当糖放了。”
清蒸鱼哪里会用得到糖?程诺与萧景对视一眼,心知肚明,他们这位师兄魂不守舍的,铁定是有心事了。
程诺又夹了一块红烧肉,“嗯,我知道了,师兄,这道菜你是把糖当盐放了。”
秦陌寒扫了一眼桌子上的几道菜,不顺心的摆手道:“算了,你们别吃了,让荀霍去集市上买点饭菜回来,给你们换换口味。”
说罢,他提着酒壶上山去。
程诺冲萧景使了下眼神,萧景会意,紧跟着秦陌寒往山里药田去。
程诺看着一桌子菜,可惜的摇摇头,端回厨房重新回锅。
药田边又快光滑的大石块,秦陌寒最喜欢坐在上面喝酒。
萧景走近,捡起掉落在地上的百草图鉴,拍了拍尘土,工整的摆放在他身边。
“怎么不去找赵姑娘?”
秦陌寒闷了一口酒道:“我为什么要去找她?”
他扫眼看向萧景,随手拿起身边另一坛酒丢过去,“不就是今天饭做的不好吃么,你们不至于要撵我走吧?要不是看在弟妹……你以为我想给你们做饭。”
他是大夫不是伙夫,能吃上他做的饭,是他们三生有幸!
秦陌寒看着默默打开酒,仰头而尽的人,忧声问:“她最近有没有什么不舒服?”
萧景不答反道:“羽若的事,你不用太费心,这段时间辛苦你了,她按照之前的药吃就行。你去找赵姑娘吧。”
秦陌寒手指轻敲壶边,半晌道:“也好,我也想不出别的抑制办法。不过,为什么你们老是关心我那点破事?我和赵婷,没什么可能性。”
萧景回:“不是我关心,是羽若希望你们能够给彼此一个机会。你就当完成她最后的心愿,也给自己一个正式内心的机会,去寻一寻赵姑娘,看看她现在的怎么样。”
“赵姑娘再豁达,一个姑娘家,总不能跑一辈子的镖。你不给自己机会,就是给别人机会。我可听说,赵姑娘的几位师兄弟,都是赵叔的亲传弟子,一表人才,出色的很。”
“和我有什么关系?真能从亲传弟子里找到合适的接班人,岂不幸哉!”
“你的意思,希望赵姑娘一辈子都在镖局里,一辈子风吹日晒,行走江湖?”
萧景随手翻看那本褶皱的医书,上面有许多笨拙的标记,“赵姑娘虽然学医没有天赋,做事也很粗犷,但是她很认真、很用心。单单这本医书,她真的很努力的学习不是?”
“你的这块药田,她也在悉心打理不是?她不善做饭,但是劈柴剁肉,比你还熟练。这些原本不需要接触的东西,她为什么学的?至少,你得和她说声谢谢,或者抱歉,而不是躲避!”
秦陌寒从石块上一越跳下,拂去身上的泥土,拍上萧景的肩膀,评价一句,“你现在变了,以前的你,可不会做什么情感导师。”
“行了,我要是执迷不悟,恐怕会被你们的唾沫星子淹死,我去赎罪了!你们自己过日子吧!”
秦陌寒折扇一展,潇洒离去。
萧景看着转眼消失的背影,嘴里呢喃,“至少做到无怨无悔、问心无愧才了无遗憾。”
越是生命的最后时刻,日子过的越快。
转眼已是月初。秦陌寒走了,药谷就剩程诺、萧景两人,一起拾柴火、一起种树洒水,真真正正的过上炊烟袅袅的隐居生活,直到离别时刻的到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