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轰隆隆~轰隆隆~”
几声惊雷之后,天空下起了瓢泼大雨。
江宁的战斗也被迫停止。
“铛铛铛~”
鸣金过后攻守双方各自收兵回营。
江面上六艘战船、十二艘漕船、三十余艘其他各式船只,紧急靠向北岸临时停靠点。
北岸一片地势较高之地,围出了一块营地。
营地里面驻扎了一些帐篷。
水兵们撤到了北岸,下了船便钻回自己的帐篷躲雨。
至于船只,自有今日留在临时水寨值班的兵丁看守。
一个帐篷里几位将军正在商议作战的事情。
“乾都督,咱们已经耗了半个月了,粮草不多了。”
“是啊。多日未有战果,底下的人都不太想打了。”
帐篷里七嘴八舌的说着。
坐在首位的乾广志看向众人,缓缓说道:“咱们的任务就是拖住江宁,让他们没有余地去救援东线。”
“虽然没什么战果,可也没什么损失不是?”
副将叹了口气道:“东线推进速度也太慢了,这都半个月了还没拿下常州!”
“是啊。陛下绕到义兴不见战果,方元亮主攻无锡也久战不克。”
“这么耗下去什么时候是个头儿啊!”
众人皆是附和。
丈打到这时候大家都有了抵触心里。
若是往年的征战也就罢了,毕竟背后有大乾支撑补给。
现在这世道,补给都不好找。
“催粮的快船已经派出去了,补给应该很快就到。”
“扬州那边不是占下了?让人去翻翻,说不定也能找到一些粮草。”
“诸位,世道艰难,让兄弟们多多坚持。”
乾广志凝眉道说着,他也知道现在部将们都有抵制心里。
但是陛下给了他任务,作为主将,必须得执行到底。
所以他只能尽量安抚手下将士。
副将又说道:“将军,这几日探马回报,北岸这边有不少流民鬼鬼祟祟。咱们抓了两个舌头,说是靳州那边过来的流寇。”
“江宁没拿下,流寇又来捣乱。万一遭了流寇袭扰,咱们这北地据点就站不住了。”
乾广志皱着眉看看副将道:“一伙流寇而已,他们敢来,咱们不过是多了些苦力罢了!”
“就怕润州王南北夹击啊!”副将有些担心道。
乾广志想了想道:“这样吧。明天你带五百弟兄去搜搜,先把流寇解决掉。”
“至于江宁,先放放,趁着雨色咱们也休息两天,做好防备即可。”
众人一听,不用再打江宁,都是面露喜色。
副将立刻抱拳领命。
打江宁面对的可是卫军,打流寇那就是虐菜。
这位副将一直在强调流寇,其实就是不想在去江宁打生打死。
这回去打流寇,这就可以偷懒几天了。
而且说不定还能抢一些流寇的补给。
这简直是送上门的功劳和物资啊!
营地不远的清流、全椒等地,的确是多了一股流寇。
这些人多操着小船,顺着水网沿途劫掠府县和流民。
淮南道各县幸存者被他们搅的不厌其烦。
很多州县刚刚有点起色,却因此破灭,百姓们又一次背井离乡。
流寇数量又似滚雪球一样越来越多。
“大哥,咱们现在该往哪边走?”
三个贼头凑到了一起,他们在商量往哪个方向劫掠。
流寇数量从几百人已经增长到五千多,这么多张嘴要喂,停在一地可吃不饱。
没有统一管理和规划,粮食糟蹋起来没数,偶尔找到一些吃的,也留不了几日。
这伙流寇就像蝗虫一样一路吃过来,没成熟的粮食也都直接采了吃掉。
“二舅,您说呢?”
“现在就两条路,要不往南到苏州去,那边是鱼米之乡粮食应该不少。”
“要不就往北去河南道州府看看,那边人口多,存粮可能会多一些。”
一个中年人被两个贼头叫做舅舅。
这俩贼头便是廖老大和廖老三,他们本是打算去楚州投靠二舅褚大海的。
结果才到滁州,两边碰上了。
原来楚州灾祸弥天根本活不下去,于是水贼出身的褚大海就纠集了一伙儿贼人,一路往西劫掠。
两拨人碰到一起,连忽悠带裹挟,便凑了五千流寇出来。
“大哥,二舅,听说江宁那边在打仗来着,咱们要过去?”廖老三犹豫道。
要去苏州就要路过润州,也就是江宁所在的州。
“去看看吧,又没多远,不行咱们再往北走。”二舅褚大海道。
廖老大想了想说道:“看看也好,说不定能从中搞点好……”
“好处”俩字尚未说出口,突然外面传来一阵嘈杂。
“老大!不好了!不好了!”
一个蟊贼匆忙跑了进来。
“怎么了?出了什么事儿?”廖老三扯着蟊贼问道。
“呼哧~呼哧~”
小毛贼喘了半天气儿才说道:“老大!官军打过来了!”
“官……官军?”
三个贼头都是一阵蒙。
那里来的官军,江宁那边?
不是说在打仗吗?
还能腾出手来找他们麻烦?
然而,事实上就是交战的官军,他们不想打江宁了,专挑软柿子,过来捏他们。
“走走走!快随我迎敌!”
廖老大忙的招呼贼众。
“老大!来不及了!兄弟们被杀散了!”小毛贼一脸惧色道。
这是,不远处传来了喊杀声:“杀贼寇!”
“抓住匪首,官升一级!”
伤害不大,侮辱性极强,抓个头目才升一级官儿……
可见他们是多被看不起。
廖老大往前面看了看,乱糟糟的手下跑的到处都是,后面追着的是手提兵器的卫军。
“妈的!又是卫军!”廖老大恨恨的抱怨。
他们从靳州过来差不多走了一个月。
这一个月没有看到一个官军的影子。
偶尔有几个县城汇聚了幸存者,战斗力也不高,被他们抢了一波也没什么压力。
现如今又看到了卫军的身影。
这让廖家兄弟想起了江州那一夜的悲惨。
说来他们也挺倒霉,上个月才被江州复兴军摩擦过一次。
本想着逃离江州能过几天舒坦日子,结果这才一个月,又碰到一伙卫军。
而且昨天下了一天的暴雨,今天贼寇们还没开始活动就被卫军给偷袭了。
根本组织不起来什么像样的反击,单纯的一边倒的被屠。
“算了!撤吧!”二舅拉了一下廖老大道。
他也是水贼出身,碰到官军根本不想抵抗。
“唉!扯!快撤!咱们去河南道!”
廖老大重重叹息一声,看着快冲过来的卫军,一跺脚扭头就跑。
“大哥!等等我和二舅啊!”
“哎?大外甥,别跑那么快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