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章 供养

入耳的惨叫声很轻，就像凑近耳朵旁发出似的，却又绵密不绝于耳，听着让人觉得毛骨悚然。

唐宁定定望着花圃里的黑色液体，先是感受到活人的气息，那看起来格外渗人、诡异的液体开始翻涌起来。

随着黑色液体翻涌，一张张狰狞的鬼脸出现在池水里，用充满哀怨的眼神，直勾勾的看着他们。

类似的画面，唐宁曾在魏允的地宫中看到过。

魏允地宫中看到的是养尸河，万人坑填池底才会那么大的规模。

眼前这个小花圃与那条养尸河比起来，就像小孩子过家家似的，完全没有可比性。

但纵使规模再小，在聚阴地用此法来滋养鬼魂，却是也是十分有效的。

看着出现在黑色池水中的鬼脸，里头好几张鬼脸是他们曾经去吃馄饨的时候，就遇见过的。

“不对，这根本不是缩小版的养尸河。”

虽然养尸河中的鬼魂同样镇狰狞着一张脸、眼含哀怨，但他们身上的阴怨之气，却是不会少去的。

黑池水中那些熟悉鬼魂身上的阴怨之气，比他们在馄饨铺遇到的时候要弱上许多。

他们身上的阴怨之气，被黑池水从魂体上硬生生扒了下来，涌入槐树之中，显然是在供养别的鬼物。

“他们身上的阴怨之气，是在供养你吗？”

除了小云以外，此处所有的鬼魂全在那神秘的黑水池里。

所以不用过多深思，也能知道黑池水从那些鬼魂身上剥下来的阴气，最终的去向是何处。

自从林浩知道小云是幸家人供养在此处的鬼魂之后，心里其实已经做好准备，他不会如外表看起来的那般无害、单纯。

但把面纱撕开，真相彻底显露出来之后，还是会感到暗暗心惊。

“是。”

小云走花圃旁边，像没事人一样，肉乎乎的小手直接伸进黑乎乎的池水里。

只见他的小胳膊轻轻一动，提起来的时候，一只鬼魂被牢牢捏在掌中。

五六岁的小孩，稚嫩童真的面容上却是与年龄极为不符的淡漠，手中的鬼魂对他来说，似乎与草坪上随处可见的虫蚁无异，不会把他们的生死放在心上。

林浩清楚池中的鬼魂吞食活人精气，不值得他们心生怜悯、同情，可看到小云那与年龄不符的淡漠眼神，对他，心中止不住升起一股心疼。

小云之所以可以这般平静的面对这些鬼魂，无非是因为他在这的十几年时间里，见得太多了。

“那些坏人每隔一段时间都会带鬼魂到这里，扔进池子里，让我吸收他们身上的阴怨之气。”

小云的话，验证了唐宁心中的猜想。

小云死亡的时间，不会比福利院坍塌的时间早太多，几乎可以肯定差不多是在同一年出事的。

从那时到现在，满打满算也不够二十年。

幸家在这么短的时间里，养出一只实力逼近尸王的鬼煞，投入不可谓不大。

玺悠一直盯着小云提拎在手上的鬼魂，砸吧砸吧了嘴，不争气的咽了咽口水。

这声动静不小，一下吸引来所有人的视线。

看着唐宁肩上毛茸茸、圆头圆脑的玺悠，小云双眼明显亮了起来，捏着鬼魂的小手往前一伸：“小猫想吃吗？”

死的时候年纪的还小，又被幸家困在这里十几年，小云不知道也没见过鬼貂，在他眼中，玺悠很像以前经常跑进福利院里的小猫。

小猫？

唐宁心中忍不住大笑起来，一脸兴味的看着玺悠，别一个小鬼当做小猫，不知道它会有什么反应。

“咕咕咕！”

谁是小猫！老子是鬼貂，鬼貂！

不出所料，原本还安静待在唐宁肩膀上的玺悠立马跳了起来，冲着小云发出不满的叫声。

和它的激动相比，小云显然淡定多了。

看到玺悠不断蹦跶，他完全没有弄错种族的自觉，只当小猫着急想要吃自己手里的鬼魂。

为了表达自己的善意与友好，他抓着手里的鬼魂，直接飘到玺悠面前：“小猫吃吧。”

“咕咕咕！”

都说我不是小猫了！

玺悠一边纠正，手却不自觉接过小云手里的鬼魂。

小爪子来回转动揉搓，一只成年人体型的恶鬼，被它三两下揉成了乒乓球大小的团子。

像吃糖果一样，伸出舌头舔了一口之后，它才眯着眼，把由整只鬼魂揉成的黑团子塞进嘴巴里。

看到它心满意足、摇头晃脑的模样，小云忍不住伸出小手，摸了摸它的脑袋。

大概是因为小云给了它一只鬼魂的缘故，一向不允许外人触碰自己的玺悠，难得的没有做出抗拒的行为，任由他的小手在自己身上来回抚摸。、

“姐姐，你的小猫好乖，好可爱啊。”

“咕咕咕。”

又来了，都说我是鬼貂，不是猫了。

鼓着腮帮子的玺悠不满的看了他一眼，嘴里发出含糊不清的叫声。

“小云，玺悠它是鬼貂，不是小猫。”

唐宁不忍玺悠一直被小云当做小猫，轻声跟他解释玺悠的身份。

“它叫玺悠吗？”

对于小动物，小云似乎很喜欢，手一直放在玺悠身上，不舍得拿开。

“是。”

看着眼前一直挂着纯真笑颜的小云，唐宁突然手指林浩，开口问他：“小云，你想离开这里，跟大哥哥走吗？”

浩子虽然有着阴阳眼，但现在没成长起来，实力还是有些弱的，要是有一只逼近鬼王实力的鬼煞在他身边，碰上危险，自保能力起码也强一些。

一直抚摸玺悠的小云听到这话，蓦的抬起头，一脸惊醒的看向唐宁：“可以吗？”

他很喜欢大哥哥，所以在第一次见面的时候，白天一直躲在废墟断壁残垣下的分魂，才会冒着被烈日灼烧危险，想尽办法附着到他身上。

大哥哥刚踏进福利院的时候，他其实就知道了，心里感到高兴的同时，又怕他看到自己可怕的那一面，所以在一开始他都不敢出来。

“小宁，你这是”

林浩怎么都没想到唐宁会突然来这么一句，一时间没弄明白是怎么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