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沧漠然地看着楼岚,眸中丝毫不见往日半分的恭敬。
方沧毫不犹豫,抬手就将怀中护着的玉匣子放在了宴温的手中,“有劳鬼主。”
楼岚的双眸直勾勾地盯着那一方玉匣子,眸中森寒,心中怒极,双手紧紧握成了拳。
她不知道里面放着什么,但一定不是什么好东西。
方沧竟敢这么拿着这一匣子呈给古夭,里面定有什么让他觉得可以定她罪名的东西。
宴温左手一转,手中托着玉匣子,一步一步往着高台上走去,将手中的玉匣子随意地丢在了古夭和花离中间的小桌上。
“呐,给你们的。”
古夭唇眉眼弯弯,冲着宴温一笑,“多谢二师兄。”
宴温轻啧一声,径直站在了古夭的身后,好奇地看着那一方匣子,讲真,他倒是感兴趣的很。
只知道这方沧时不时就用空间宝器来寻周北那家伙,倒是还真的没有注意到那两人每天都在叽叽咕咕些什么。
花离微微侧目,看向桌上的玉匣子,伸手一转,到了自己的面前,“我来开吧。”
众目睽睽之下,“啪嗒”一声轻响,花离缓缓打开了面前的玉匣子,里面摆着的是六七颗圆滚滚的小珠子。
古夭眸光一闪,“这是”
花离捏起了一颗小珠子,透明清亮,中间宛若有图像在动一般,薄唇微勾,冷冷地看向了站在了下方的楼岚。
楼岚心中一沉,是留影石,寻常的留影石不可能会逃过她的感知。
这是神域中,主神亲手炼制的留影石,掺入了混沌之力,融于天地她才无法察觉。
竟有六七颗留影石之多,方沧这该死的东西。
古夭轻啧一声,“竟还是本尊的留影石,花哥哥,看看吧?”
花离微微颔首,手中一点,留影石上银光微闪,一副半透明的画卷出现在了众人眼前。
留影石一颗一颗地拿出来放,而花离和古夭的脸色越来越冷。
原先还为自己仙界仙帝报不平的仙界众人,此时都是目瞪口呆地站在了殿门外,看着那一帧一帧的画面。
他们看到了仙帝让身旁的那个黑袍人去刺杀古夭,去刺杀主神。
他们看到了仙帝让方沧仙君去一趟魔界,去寻苦厄魔君,去寻找金魔铃的踪迹。
金魔铃,那是魔界魔器啊。
他们听到了仙帝说,金魔铃现,魔神便能出世。
他们听到了仙帝说,她去了魔神印上,可惜了,没有杀了主神和神尊,但是好在魔神已经出世,这三界中她要和魔神一起登上至尊之位。
魔神出世,他们的仙帝究竟在做什么?
他们看到了仙帝的身后站着一个黑衣男子。
那男子称呼自己是什么?
天煞。
修罗神。
那修罗神的手正轻抚仙帝的后腰,唇角在仙帝的耳畔亲吻,他们在说什么?
他们在说要让落花宗血流成河,却没有实现。
下修界落花宗遭修罗神和魔族攻击的事情,三界皆知。
仙帝是什么意思?
落花宗遭受的攻击和仙帝有关,是仙帝指使的,那一场大战,既有修罗道参与,亦有魔族的参与。
所以
仙帝当真是和修罗道和魔界都有关系,留影石上一帧一帧,造不得假。
最后一颗留影石上,是仙帝楼岚手中一晃,带上了一张笑脸面具,一身黑袍,这种模样,熟悉的紧。
直到一声惊叫从人群中响起。
“是魔阑魔君,是魔阑魔君!”
“黑袍笑面,是魔阑魔君,落花宗上,听闻魔阑魔君就是这副打扮。”
“仙界仙帝竟是魔族魔君,魔阑魔君!”
留影石只能用一次,使用过的留影石化为了湮粉,消散在了空气之中。
楼岚突然想起来,为什么今日殿外围聚来的人格外的多,为什么今日仙殿之外竟然有了这么多的人。
平日里除仙君和她的心腹外,任何人不得靠近仙殿。
是故意的,他们故意的,他们早就知道那玉匣子里放着是什么。
古夭亲自给的方沧留影石,让方沧来寻她,来收集证据,又怎么会不知道。
不过是装傻罢了,不过是一起演了一出好戏罢了。
楼岚缓缓抬起了头,眼中泛起了微红,怨毒的双眸紧紧盯着高座子上,眉眼带笑的少女。
她知道,这一切她都知道。
楼岚轻轻一笑,“九夭,你都知道是吗?”
古夭闻言,端着茶杯的双手微微一顿,抬眸看着楼岚,像是看着什么无足轻重的玩意一般。
“本尊知道什么?知道你是魔君魔阑,还是你矜矜业业经营这么多年,收集魔器,只为放出魔神?下修界生灵无数,你伙同修罗界、魔族,攻打落花宗,血流成河,生灵涂炭。”
古夭放下了手中的琉璃杯,一双凤眸冷凝,上古的威压隐隐释放,就让殿外的众人有了跪拜在地的冲动。
古夭冷冷一笑,“楼岚,万年前,在绫罗的身上下了魔种,害得鬼主身陨,万年后,你和魔神再一次唤醒绫罗体内的魔种,害得绫罗身陨,你上落花宗强抢金魔铃,害得剑神剑清风身陨”
一桩桩的事。
一条条的人命。
古夭凤眸淡淡地看着底下的那锦衣女子,“金缕玉衣,帝冠在身,受人信仰,却沾满鲜血,心无苍生,楼岚,这仙帝之尊,你德不配位!”
一声冷呵,楼岚蓦地抬头,看着那高位上的少女,垂眸冷笑,“德不配位,德不配位”
楼岚眸光闪烁着寒意,看着高台上的女子,“你生来便高高在上,你又懂什么,本帝想要的,都要自己去争取,这仙界仙帝,也是本帝自己走上去的,谁就说仙帝就一定要为苍生而想,本帝要的不过就是那一人,也想要那至高无上的位置!”
楼岚缓缓回头,看着身后殿外的众人,冷冷一笑,“这仙界还是本帝的,若是本帝死了,这仙界众人都要给本帝陪葬!”
一语落下,殿外的众人骇然地看着这疯狂的仙帝,他们的仙帝历来高高在上,宛如一朵高山牡丹一般,清冷孤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