雁山之上的修炼,持续了半年。前几日,度春华已完成春风化雨诀的学习。小桃更是围着母亲在天空中下起的小雨嬉笑,白适渊自觉自己也该加快进程了。
终于,白适渊现在也到达了山顶。
雁山雁山就像一条卧龙,山顶依然还被冰雪覆盖就像白玉一般。抬头望去,天空湛蓝如镜,阳光灿烂如金,晶莹的冰棱挂在树枝上。在这冰雪的琉璃世界,冰寒的风吹拂而来,让被白雪掩盖的植物颤动起来。
与之形成鲜明对比的是,从此地向下看去,尽是被白适渊施了火云神掌之后的郁郁葱葱,绿草如茵。
白适渊闭上眼睛,神识沉入内府,灵力在周天转动,经脉中开始运行火云神掌的心法。
心法所到之处尽是骇人的热意,经了这半年沉浸痛意中的修炼,白适渊在在这股热意中已经如鱼得水,不一会他的周身就泛起一层红光,眼中也是炽烈之色。
催动灵力,白适渊的手指掐诀,火灵力凝成巨大的手掌,空气波动起来如万马奔腾波澜壮阔。抬手一挥,掌中的火灵汇聚成小龙,带着雄厚古朴的气息断然击出,掌风覆盖山顶,所有东西都在他的笼罩之下。白适渊的手一张,小龙从空中落下,灼热地在冰雪中游曳,所到之处,白雪渐渐消失,化作冰凉的溪流、晨露、天水。
这些水缓缓蔓延,树上的雪也簌簌落下,雪化为水,与那小小的溪流合拢在一处。
小草从土地中冒头,枯瘦的树枝上也冒出点点绿意,不断吸取溪流中的灵水,极速萌发,继而长出小蒲扇的绿叶,绿叶旁满是花骨朵。
白适渊深深吸了一口雪化之时的清新之气,来到山顶的悬崖边。
这处悬崖是他们在雁山刚刚醒来时就见过,现在他终于见到了悬崖的真面目。
白适渊来到悬崖边,即使山顶其他地方的雪已经被他去除,但悬崖下三丈之地依然挂着一个个冰凌,飞雪在其间散落。
垂首望去,下面是深不见底的黑渊,有罡风从崖底吹来,风力极强,几乎要把人的神魂吸入其中,为风笼罩撕成碎片。
在他的前世,魔界也有一个这样的地方。那时,他每每站在悬崖边上,都觉得自己早已在黑暗中沉沦,在绝望中喘息,万劫不复,永远都等不来光照万物。只能在其间横冲直撞,哪怕是撞得狼狈不堪,哪怕是撞得头破血流。仿佛这样,才能证明他还活着,还与这个世间有着练联系。
哪怕这联系,微弱得如暗夜中豆大的烛火,在未来随意的一日,就会彻底熄灭。
而今生,罡风如刀割在他的脸上。白适渊注视这黑渊,只觉得这悬崖若近若远。渐渐地,他沉入回忆,久久无法回神。
直到身后传来柔和的呼唤:“白道友,怎么在这里发呆?”
这声音把白适渊的思绪从记忆中回转,眼前的人正是微笑着的度春华。原来刚才他沉浸在过去,神识疏忽,连有人上山都没有察觉到。
恰在此时,他们身边树上的花骨朵,“啵”的一声绽开了花瓣。
风吹梅蕊闹,雨红杏花香。
微风抚来,枝头星星点点的花儿全部开放,远望好似是天上的星星落入凡间。那不知何名的花朵也如舞者跃动一般,拂过度春华的面颊,淡淡的清香弥漫在空中。
回过神来,白适渊如梦初醒,道:“没什么。你怎么来了?”从他开始修炼火云神掌以来,不管是度春华还是小桃,从未来打扰过他。
度春华抿嘴一笑,道:“桃桃在下面看到山上的雪全化了,想到定是你已经学成,就催着我上来看看。我一看果然你的火云神掌真的已成,恭喜你了。”
两人一道下山,才看到竹楼的影子,斜下里就奔来一个小炮弹似的身影。
白适渊把小桃揽在臂弯里,自从跟着他和度春华一起生活,小桃原本瘦弱的身体也日渐圆润健康起来。
小桃细嫩的小手抱住白适渊的头,小脸红红的,嘟着小嘴在他的额头轻轻一碰,声音清脆:“爹爹太棒啦!说吧,想要什么奖赏?”竟是学着平日里,度春华待她方式。
不由地,度春华也被小桃此举闹得脸上浮出浅浅的红晕,一手扶额叹气。
小桃唇角在白适渊的额头带来融融暖意,他心下一震,内府中的已经很久没有动静的镇天也突然“不忿”起来,尺身上不算闪烁着“狗屎运”三字。如果不是顾忌雁山上的一清会看破它的特殊之处,镇天早冲出内府嘲讽白适渊一番了。
白适渊知道,镇天是在嫉妒他什么都没做,就有了小桃这个女儿。
不过,白适渊早已不把镇天的小脾气放在心上。他捏捏小桃肉乎乎的小手,柔和了声音,道:“内门大比的时候,我忘了桃桃,不要罚爹爹好不好?”
小桃笑吟吟的,软软的脸颊贴着白适渊:“好啦,我原谅爹爹了。”说着,对度春华眨了眨眼。度春华脸上的无奈更深了:“行行行,都听桃桃的。”
学习正式完成,离开的日子终于来临。
临行前,度春华问一清:“前辈,我们出去时,会遇到那些一同进来山海秘境中的人吗?”
一清摇头,道:“出口全凭考官们的心情,你们应是遇不到了。”
这个回答让史向明稍稍叹了口气,他本是出门记事历练,现在少了合元容他们,不知会少记多少素材。
三人深深躬身,以弟子礼拜别一清。山海秘境中的大能们传授功法从不限于门派、道别,但同样的,出了秘境,小修士们也不能以大能弟子自居。而现在还身处秘境,一清是恩师,行弟子礼才无可厚非。
他们几人是一清气息进入山海秘境中唯一一次教授功法。
一清沉默半晌,长长叹了口气,指尖出现一点灵光,化为三簇,分别进入三人的额心:“愿此灵光,能带你们找到生命中最重要的东西。”
小桃却是鼓了鼓嘴,上去抱住一清的手臂:“老祖爷爷,我怎么没有啊?”
一清扶额,忽感小桃深谙得寸进尺之道:“行行行,给给给!”
说着,在小桃额心点了一个红痣。
继而,一清的身影隐去,消失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