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前质疑武谛身份的弟子面色一僵,万万没有想到面前这英武青年真的是四海山庄的少庄主。
好在武谛将他完全忽视,从石台上一跃而下,三步并作两步来到天一道长身旁。
面对这辈分极高的老道士,哪怕此时局势紧急,武谛仍是颇为恭敬:“天一前辈,晚辈此行武当恰逢黑风教大举进攻,同行而来的阴阳刀韩语已经下山寻援。
但晚辈觉得此时决不能坐以待毙,现在外面又有实力强悍的蒙面剑客相助,以一己之力独战黑心虎肖云和暗夜七杀众!
他虽然剑法高绝剑道无双,但毕竟双拳难敌四手,还请武当的前辈们出去相助!”
天一道长闻言有些犹豫,看着武谛郑重问道:“武少庄主,你可知那蒙面剑客是何来历?据老道所知,当世各路剑神剑圣都距此极远,不可能出现在武当山上。
如何能确定那蒙面剑客不是黑风教妖人所扮,此时以一敌八不落下风只是他们的苦肉计,就是想引武当仅存的几个老道出去?”
武谛面色一僵,天一道长此话虽然情理之中,但实在是让人不舒服,拿命相助就换来你一句苦肉计不可信?
不过武谛也清楚现在不是纠结这个的时候,毕竟仇恨雪黑衣蒙面无人知晓他的身份,有所怀疑也属正常。
“还请天一道长放心,我愿以性命担保,那黑衣剑客绝对值得信任!此事不能再犹豫下去,当断不断反受其乱!”武谛神色严肃至极,抱拳向天一道长凝声说道。
话已至此,天一道长虽然心中仍有疑虑,但也清楚自己必须做出决断,若是再拒绝武谛的要求,便是不信任四海山庄这个金字招牌了。
江湖纷乱虽是因打打杀杀而起,但其中又何尝不是人情世故相互重叠?天一道长咬牙说道:“武当七剑、四大长老随我出去御敌,其余弟子守在此处不可擅自出去!”
此时仇恨雪起手一剑逼退肖云,舞剑如风剑气狂飙,凭借一股凶悍剑势便将对面八人逼得连连后退。
又见一剑劈落,肖云擂起双拳不再后退,暗月七杀站在他的身后以手抵背,将自身内力层层递进,最后送到肖云体内。
八人内力汇聚成一,在这瀚如烟海的内力加持之下,肖云不由自主的产生一种天下无敌的错觉。
双拳再起,七绝黑风拳之风摧八荒!
这一次黑风暴袭摧平四野,生生将仇恨雪的剑气击溃,随即无形劲力去势不减,如狂风落叶横击仇恨雪的胸膛。
一身闷哼响起,仇恨雪倒退数十步才止住退势,呼吸变得有些急促紊乱,丹田内力如江河翻涌奔走经脉之中,手中魔剑再起!
肖云见状闷哼一声:“看来是个老不死的,你的气息已经跟不上了!死!”
死字音落,肖云大步流星直奔而去,双拳裹挟劲风挥落,拳影错乱煞气凛然,七绝黑风拳之风寒疾啸!
暗月七杀紧随其后,七人高高跃起同时掷出手中兵刃,先肖云一步杀到秋恨雪的面前为他开路!
仇恨雪一呼一吸之间衣衫干瘪鼓胀,匀称的身躯膨胀一圈,好似突然间强壮起来。
此时他剑心通明直坠魔道,眼中凶戾之色闪烁比肖云等人更像邪魔,剑起便是搅动天地风云,一剑横扫剑气如龙,射向自己的七件兵器胡乱倒飞。
不等仇恨雪收剑回防,肖云便已杀到面前,拳风呼啸落下骇人心神,仇恨雪不通横练之法,若是中招必然受伤极重,哪怕直接殒命也不是没有可能。
可仇恨雪此时眼中毫无慌乱,收剑不及那就继续提气出剑,周身缭绕剑气倾泄而出,抵住拳罡为仇恨雪争得二次提气的契机。
下一刻,剑气如蛟龙出海翻覆江河,又如地龙翻身移山挪岳,这一剑大气磅礴威势恐怖,魔剑六绝之覆山海!
翻覆一剑对狂暴拳罡,一剑扫落将其攻势尽破,三提气丹田气竭,但手中剑势摧枯拉朽!
仇恨雪敢如此放手一搏,因为他已经看到了武当高手袭杀而来的身影,天一道长一马当先,虽内伤未愈仍是飘然出尘,降妖除魔之时,不掌拂尘只握剑!
魔剑迎面而来,七星剑自身后杀到,吓得肖云亡魂直冒,好在易惊魂挣脱贾琪二女纠缠,飞身扑来将肖云推开。
竭力一剑未中,仇恨雪抽身便退,喘息间不禁自嘲:“到底是老了,年轻的时候五提气差一点就削了残体大魔的脑袋,现在三提气就后继无力了。”
暗月七杀众与武当七剑战做一团,你来我往打的眼花缭乱,此时武当高手尽出,肖云心中了然攻打武当之事已经告吹。
易惊魂看向肖云说道:“宗主,武当的老不死都爬出来了,现在战局对我们不利,下令撤退吧!”
说话间一道倩影袭来,贾瑶一掌落空再起一脚,可此时贾琪慢了一步未能跟上,仅有一人如何让易惊魂放在眼里?
五指如钩扣住贾瑶脚踝,易惊魂面露一抹狞笑,翻手间卸开贾瑶脚踝关节!
剧痛袭来贾瑶忍不住发出一声痛呼,易惊魂还欲起手向上折断贾瑶小腿,可贾琪已经攻杀而来,不得不向后退去。
易惊魂后撤同时一掌打在贾瑶腰间,强劲掌力将她娇躯打的横飞出去,人在半空便有鲜血从口中洒落。
武谛一跃而起将她抱入怀中,两人平稳落地之后取出一颗培元丹送入她的口中。
“别乱动,运功疗伤,现在已经不用你出手了。”武谛在她耳旁轻语,轻轻松开贾瑶将她放下。
贾瑶俏脸羞红,望着武谛那副俊朗面容微微一呆,暗道公子这张脸真是百看不厌。
“啊!公子,我的脚断了。”她下意识的盘坐触动脚伤,不禁再发一声痛呼。
见此时黑风教众在肖云指挥中向山下撤离,武谛心中一松便蹲在贾瑶身旁,轻拉她的小腿褪去鞋袜小心查看。
“还好,易惊魂出手仓促只来得及卸开关节,并没有扯断你的脚筋。”武谛轻声说道,握住她的脚掌一推,就把关节复归原位。
此时仇恨雪已经恢复部分内力,与他对视一眼轻轻点头,纵身一跃按着上山的路线攀岩下山。
回到马车上,仇恨雪换好穿着调理内息,好些年没有像今日这般拼命了,心中兴奋难耐渴求再战一场。
随后仇恨雪嗤笑一声连连摇头:“呵,都这把年纪了,还想热血沸腾一次不成?”
武当山上,武谛与天一道长并肩而走,此时劫后余生,天一道长的气色饱满了不少。
天一道长唏嘘轻叹:“江湖上都说武少庄主不修内力难成大器,想不到今日竟会助我武当脱险,足以说明武功修为不是衡量一个人成就高低的唯一标准。”
武谛呵呵一笑,对身旁老道恭敬说道:“前辈客气了,也是恰逢有神秘高手途径此处,若是仅凭在下的三拳两脚,如何是那肖云和暗夜七杀的对手?”
天一道长温和轻笑:“武少庄主不必谦虚,若是没有少庄主不顾安危闯入禁地,老道又如何能知晓事有转机?”
说到这,他又对武谛问道:“其实老道还有一事不明,少庄主闯入禁地之时以手臂硬抗兵刃,好似有横练硬功在身。
可少庄主丹田不能蓄气,又是以何为基石,撑起这一身刀枪不入的硬气功?”
武谛自然不会承认自己的八重宝体,不过他早已想好此事说辞:“在下自然不可能有气功护体,之所以能以手臂接兵刃,是因为有一副雪山天蚕丝编织的护腕。
可惜最后乱战之中,被一名高手的以内力震破,可惜了这刀枪不破的宝物了。”
天一道长恍然大悟,这样的宝物虽然罕见,但也不少,武谛身为四海山庄的少庄主,在江湖游历怎么没几件宝物傍身?
一天时间过去,韩语带着数百官兵来到武当山下,领头之人得知自己白跑一样不禁大怒,最后收了武谛五百两银子才带人离去。
“唉,愈发囊中羞涩啊。”看着官兵扬尘远去,武谛心中不禁十分无奈。
武当山上死了这么多人,官府本应介入调查,可考虑到这是江湖争斗,他们又不太方便处理。
按照规矩,这样大规模江湖械斗,当地官府只能上报六扇门,再由六扇门派人前来处置。
武谛本以为武当差点被灭,来的怎么也应该是四大神捕之一,结果来的只是武当山所在辖区的一州总捕头,随口问了几句便草草结案,出了一张易惊魂的通缉令算是给武当一个交代。
至于肖云和暗月七杀,他们早已是六扇门的通缉重犯,久久不能抓捕归案,经过此事每颗人头又追加了二百两银子的悬赏。
武谛对此感到颇为无语,但也是觉得眼前一亮,此时正为银子发愁,要不让仇恨雪追上去狠狠干一票?
又过一日光景,武当山终于处置好所有的战死弟子的尸身,山腰处生生多出一片碑林,一块块墓碑耸立皆是武当难言的痛楚。
武当遭此大变,武谛不禁开始担心三教九派的其他教派,尤其是三教之中的明教,武林大会时四大法王身死,已是元气大伤,若是天魔教趁机大举进攻,恐怕根本没有招架之力。
武谛思来想去也只能修书一封,详细描述此事来龙去脉,讲明此事关系重大,最后麻烦天一道长派人送去四海山庄。
信一送出,武谛便知道自己不能继续逗留在武当山,当即就跟天一道长请辞。
临行之际,天一道长将一件贴身软甲交到武谛手中:“武当虽然传承悠久,但也没有拿得出的手的宝物,好在还有一件金丝软甲。
此物虽比不上雪山天蚕丝的护腕,但也可以抵御寻常兵刃格挡内力透体,还请少庄主务必收下。”
武谛心中一震,没想到自己随口胡诌竟然被天一道长放在心上,他抬手将金丝软甲推回:“道长太客气了,为了维护武林正道,区区一对护腕算得了什么?还请道长不要放在心上,将这软甲收回吧。”
天一道长微微摇头:“武少庄主经此一役更是天魔教的眼中钉肉中刺,没有内力护体终究是一块短板,有这金丝软甲护身,总归能多几分保障。”
见这老道人神色诚恳,武谛便不再拒绝,自己用不上身边总有人用得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