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早,武谛便拖着疲惫的身体上了街,劈刀三千带来的酸痛远远不会一晚上的休息就能缓解的。
按照六扇门密探描述的位置,武谛很快便找到目盲琴师所在的青楼。
可当他站在百花楼的门口时,却又犹豫不决起来,青楼这种烟花之地他还从未去过,反观身后的呼伦贝尔一副神色自若模样。
武谛轻咳一声对他问道:“我以前没来过这种地方,进去之后怎么做才会显得我是个常客?”
呼伦贝尔闻言一愣,有些玩味的瞥了一眼武谛:“主人进去之后让老鸨子叫两个清倌陪着就是,只在大堂中喝酒听曲,不进楼上厢房便是。”
“原来如此简单。”武谛应了一声便往门里走,那招揽客人的姑娘们见到他顿时眼冒绿光,好似那见了肥羊的饿狼。
虽说风尘女子给谁都是给,但像武谛这样俊朗高大的青年无疑更让人喜欢,顿时便围了上去,揽住他的手臂便往里拽:“公子可算来了,奴家想你想的都睡不着啦。”
一下子被七八名女子包围,各个浓妆艳抹打扮的花枝招展,让武谛一时间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不过好在一旁呼伦贝尔一声冷哼,板着脸一副凶神恶煞模样:“就你们这群庸脂俗粉也配伺候我家主人?还不放手!”
看着俊朗公子身后的老仆这样吓人,她们当即便松手后退,眼中一副舍不得的神情。
何为鹤立鸡群?此时武谛走入百花楼中便是显得极为扎眼,四十多岁的老鸨子扇着花伞快步走来:“哎呦喂,门口的人是都死了吗?也没人知道跟在公子身边伺候着?”
武谛的目光扫过楼内香艳景象,面色微微有些泛红,落在已经成了人精的老鸨眼中,第一时间便猜出他还是个雏。
她微微舔动嘴角,心中暗道自己年龄大了一些,要是再年轻个十来岁,怎么也得亲自伺候,若是能跟这样的俏郎君共度一晚,真是要终身难忘了。
“这位公子应该是第一次来吧,不知道喜欢什么样的姑娘?我这就给您安排。”老鸨子一副谄媚模样,让武谛看的有些不大舒服。
他面色一冷便是不悦说道:“放屁,这种地方本少爷五岁开始就是常客了,给我叫两个清倌陪着,先在大堂听听曲!”
老鸨子闻言暗道一声死鸭子嘴硬,看来这小雏是想挑两个干净的破了身子,随即连忙说道:“这位公子呀,我们这的清倌都是卖艺不卖身的,您要是想~好嘞,我这就给您去安排!”
她话才说了一半,便语调急转,原来武谛已是将一张百两银票拍在她的身上。
别看武谛买个清神玉、呼伦贝尔便是上百万两银子出手,但实际上一百两银子在常人眼中便是一笔巨款,哪怕是百花楼这样顶尖的消金窟,也很少有人一出手便是百两银票的打赏。
此时一阵悠扬琴声传来,武谛扭头看去,便发现是密探口中的那名目盲琴师上了台。
两名身披轻纱婀娜妖娆的舞女在旁随乐而起,仿佛两名天上仙子偏偏起舞,而那琴师弹奏乐章更是极其有名的《凤求凰》。
武谛虽然自己不会弹琴,但他对音律却是颇为精通,忍不住鼓掌轻叹:“此曲只应天上有,人间哪的几回闻?想不到百花楼中竟然还藏着这么一个乐道大家!”
此时他也心生疑惑,这样技艺高超的琴师,怎么会是天残魔君的弟子?
而此时老鸨也带着几名清倌过来,皆是朴素淡妆姿色不俗,全然不需过多粉黛的装饰。
武谛随手指了两个便找位置坐下,叫一旁龟公上酒上菜,不要好的只要贵的,一副十足的纨绔模样。
呼伦贝尔始终站在他的身后一副护卫模样,以自身气机去隔空感应那琴师的虚实,两股气机隔空相碰瞬间,让专心抚琴的韩湘子心中一动。
青楼之中声音嘈杂,他的听力固然超凡脱俗,也难以辨别方才试探自己之人所在方位。
而他又不敢静下心来全意倾听,因为楼上那连绵不绝的叫声会先一步传入耳中,让他心底焦躁难安。
有时候听力太好也是个麻烦呀,韩湘子在心中轻叹不已,一曲凤求凰已是到了尾声。
可还差几个音符的时候,韩湘子面色猛地一变,双手压住琴弦让乐声骤然顿止。
大堂中慕名前来听他一曲的客人微微一愣,这乐章即将结束的时候突然停顿,就好像吃饭的时候,发现被咬掉了一半的苍蝇那般恶心。
武谛有些奇怪的看向韩湘子,此时呼伦贝尔也是察觉到了一丝不对,猛地拉起武谛便向后退。
紧接着轰隆一声炸响,二楼的正对着武谛方向的房门轰然破碎,木屑石块横飞呼啸着向武谛先前坐着的地方砸去。
武谛被呼伦贝尔拉走安然无恙,而刚才陪在他身旁的两名清倌则是倒了血霉,浑身上下都被这激射的石子木屑打的鲜血横飞,一时间滚地哀嚎凄惨至极。
如此变故来得突然,整个场中只有韩湘子和呼伦贝尔早已感知房中变化有所准备,其余客人皆是惶恐的向外逃去。
老鸨子试图阻拦,却不知道被谁一把推倒,随后又被七八个人从身上踩了过去。
武谛无心去管青楼的混乱,扫过一眼韩湘子便将目光落在炸开的房间之中,隐约可见在烟尘之后两道人影争斗。
突然一名魁梧的赤膊大汉从烟尘之中冲出,在他身后还有一道黑影激射,宛若毒蛇一般紧随而至。
那大汉先落在地上,站稳脚步时追杀之人仍在半空,猛然扭身便是狠狠的抡出了手中武器。
可看清那武器模样,武谛顿时暗道一声好狠,那哪是什么武器,分明是一个身材纤瘦四肢修长的女子呀!
只见大汉将女子双脚脚踝并拢握在手中,手臂之上青筋暴起,便将这七八十斤的女子当做棍棒横抡。
再看那女子浑身数道伤口鲜血淋漓,虽是现在还只是昏厥而已,但显然是没剩几口气了。
刺杀大汉的黑衣女子一时躲避不慎被砸飞出去,不过好在大汉使用的不是钢棍铁棒,她只闷哼一声便从地上跃起。
看着那女刺客的身材背影,武谛只觉得有那么一点眼熟,自己好像在何处见过一般,但一时间又想不起来。
那赤膊大汉紧盯女刺客喝道:“你是何人?竟敢刺杀本大爷?不知道我是谁吗?”
可那女刺客根本不理会他,手中一对短匕反握在手,化作一道黑影再次窜出。
大汉见状一声怒吼,举起手中女子便狠狠砸下,全然是不将她当人看了。
武谛并未犹豫便是下令说道:“兽奴,将那个女子救下!”
呼伦贝尔会意的应了一声,随后冲向那赤膊大汉,双手一展便有劲风呼啸。
大汉才将那女刺客逼退,又见呼伦贝尔这样的雄壮大汉冲向自己,顿时目眦欲裂心中惊怒,再次将手中女子当做武器横抡而出。
面对这样一击,呼伦贝尔去势不减一掌横击女子小腹,嘭的一声便将她五脏六腑震的稀烂,这女子临死之际因剧痛从昏迷中醒来,才发出一声惨叫便再也没了声息。
这一幕看的武谛愣在原地,自己刚才下的命令是什么来着?给那女子一个痛快?自己说错话了?
随后呼伦贝尔双拳裹挟劲风砸落,嘭嘭两声落在那赤膊大汉的身上,将他打的口中鲜血喷涌横飞半空。
又是嘭的一声闷响砸落在地,他艰难的想要爬起,最后却只能恨恨的看了一眼呼伦贝尔,随即倒地气绝。
就在武谛还在疑惑自己说了什么的时候,只见呼伦贝尔转身对女刺客道:“这位姑娘,我家主人请你一叙。”
武谛恍然大悟,脸色阴沉如水一声低喝:“我不是让你救这个!”
女刺客闻声看去,便是发出一声轻呼:“武谛?想不到你也在这里!”
“你是?唐悠悠!”听到这熟悉的声音,武谛终于想起这女刺客是谁,正是曾经在驿站刺杀过自己的唐悠悠!
此时人物目标已除,而武谛身旁又有高手相护,唐悠悠想也不想便飞身逃遁,跃出窗户逃进人群熙攘的闹市之中。
武谛见状当即对呼伦贝尔一声大喝:“不要让她逃了!抓活的!”
“是!”呼伦贝尔应了一声便追逐而去,雄壮身躯直接撞碎窗框,双臂一展如大鹏扶摇,化作一道残影对唐悠悠紧追不舍。
“请问阁下就是四海山庄的少庄主武谛吗?”韩湘子不知何时已经双手抱琴来到武谛身旁,面含轻笑对他问道。
武谛心中咯噔一下,自己好像把护身符派出去了,不过好在对方是个瞎子:“什么四海山庄八海山庄的,少爷我可是烈战城吴家大少爷吴敌!”
武谛一边随口胡诌一边打量四周寻找退路,而韩湘子沉默片刻便是说道:“原来是吴少爷,在下认错人了不好意思,在下韩湘子,还请吴少爷莫怪。”
“无妨无妨,本少爷也不是那小肚鸡肠的人,不过韩先生这名字有点耳熟,我记得八仙过海里也有个韩湘子嘛!”武谛见他没有识破自己的身份,便继续与他打着哈哈。
韩湘子轻抚怀中古琴微微摇头:“我若是那八仙中的韩湘子便好了,也不会因为一个识人不明而瞎了眼睛。”
武谛闻言故作气愤说道:“什么?韩先生这样的琴道大家竟然是被人弄瞎了眼睛?
韩先生你告诉我是谁做的,我吴家在城中还有几分本事,非要给你报仇不可!”
“多谢吴少爷好意,只是那些伤害过我的人都遭了天谴,已经不在人间了。”韩湘子手中抚琴动作不变,只是脸上的神情颇为落寞。
武谛见状轻咳一声,猛然转变语气说道:“害,看我这破嘴,非要提起韩先生的伤心事。”
他正要开口告辞,便听韩湘子开口说道:“无妨,吴少爷既然也是爱乐之人,不知能否请我喝一杯酒呢?”
武谛面色一僵,思量片刻便是开口说道:“有何不可?只可惜这百花楼的老鸨子被人群踩死了,要不然倒是可以让她上两坛好酒。”
“无妨,出门左转不远就有一家小酒馆,规模不大但却都是好酒。”韩湘子也是一点不客气。
“也罢,那便一块喝一杯。”